安顿好陈阿姨回到别墅的时候已是深夜,雨下了个没完没了,保镖替她撑着伞把人从车里迎出来。
她没有想到这个点了还有人在等她。
隔着一片雨帘,别墅门口昏暗的灯光在积水里倒映出了她颀长的身形。
宋余杭撑着伞静静站着,那张脸上惯常地没什么表情,林厌却从那紧抿的唇角里感受到了一丝压抑的氛围。
来者不善。
她不欲停留,今天心情欠佳也没跟她打招呼,遇上初南的事总是让她身心俱疲,更何况是今天这个有些特殊的日子。
由保镖护着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宋余杭动了,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出手,那一拳又快又狠,直击腹部要害。
林厌后退了几步被保镖扶稳,弯着腰咳了几声。
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立马走到了她身前护着她,宋余杭甩了甩手,似是意犹未尽。
“林法医身手不是很好吗?怎么连一记简单的直拳都躲不过去。”她活动着手腕,发出咯嘣的骨头脆响:“或者,叫那个能打的出来陪我玩。”
那两个保镖似是想动,林厌直起身子,一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同时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林家下人对她似乎都有一种天生的服从,即使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还是听从主人的吩咐退了下去。
一时之间,天地万籁俱静,只有雨水砸在树木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彼此沉重的呼吸。
宋余杭手里的伞坠地的那一刻她动了!
面前的积水潭里映出她矫健如豹的身形,出手就是一记刁钻狠辣的左正弹腿,踹上了林厌柔软的腹部,要害部位连续受到了多次击打,她痛苦地皱眉,“哇”地一下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不等她回过神来防御,宋余杭原地跳起右腿直直砸向了她的面门。
林厌下意识抬肘挡了一下,她要是不挡那一下会直接被人用脚踝带向地面脑袋狠狠砸在水泥地上。
饶是如此强劲的力道也让她后退了数步,“咣”地一声撞上了别墅的铁门,手臂酸痛,被真皮厚底的作战靴砸出了一片淤痕,抬都抬不起来。
宋余杭逼到身前,她出招迅猛又没有章法,拳拳到肉,林厌被动躲着,一记右勾拳砸上了脸颊,眼角顿时乌青了一块。
宋余杭拽着她的衣领气喘吁吁,雨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也许是雨太大了,也让她的眼底沾上了水光。
“你出招啊!”她掐着她的脖子微微把人提了起来抵上铁门:“再不出手的话你会死。”
林厌看着那双向来寡淡的眸子里满是血丝,她今天来到这里早就失了以往的从容镇定。
她兀地笑出声来:“哈哈哈……”
那笑容妖冶又决绝。
宋余杭一怔,掐着她脖子的手微微颤抖,林厌如跗骨之蛆般攀上来:“那你就杀了我呀,我罪大恶极,我十恶不赦,你杀了我你就是替李诗平报仇,就是替天行道。”
她微微阖上了眼睛,似在喟叹:“快动手吧,我都等不及了。”
雨水劈头盖脸浇下来,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宋余杭从没觉得这么冷过,以至于牙齿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一时半会她也分不清自己是在颤抖还是在咬牙切齿。
“那天晚上去过李诗平家里的人是你。”
她想起了放在料理台上的那只玻璃杯。
“丁雪是你的学妹。”
如果她没记错,丁雪应该比林厌小两岁,那天驱车去江城市一中的时候她对道路的熟稔程度不亚于本地人。
“是又怎么样?”林厌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弯唇一笑,仿佛根本不在意被人掐住了脖子。
宋余杭指尖又用了几分力,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喘息,脚尖悬空离开了地面。
“这个案子一开始的所有线索都是你提供的,林法医好手段,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你早知道凶手是谁。”
她用得是肯定句,从林厌这个角度看下去,大雨把她的眉目冲刷得愈发锐利。
宋余杭浑身都湿透了,衬衫紧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下巴淌进领口里,那脖颈间贲张的肌肉与凸起的血管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她的野性美。
和男人不一样,和普通女人更不一样。
她似乎总是特殊的那个,以至于林厌无法把她归到哪个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