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点点头,起身向床上走去。
侍画、侍墨见她躺下,一个人为她落下了床前的帷幔,一个人落下了窗帘。
屋中顿时暗了下来,二人退出了房门。
谢芳华静静躺了片刻,想着英亲王和王妃上门给爷爷拜年,那么秦铮定然也会来拜年了。昨日皇帝派出了近身的御前侍卫不曾从法佛寺拿到回绝大师唯一留下的那本经书,也就阻遏了一步他的计划。既然一步不成,他下一步究竟会如何做呢?
到底是前世只困守在闺阁内,对于朝堂未曾关注过,知道的东西太少,才不能先发制人。
这一场拉锯战,皇宫里的那个人和她看来要慢慢磨了。
不多时,谢芳华抛却所有想法,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前方似乎传来隐隐热闹的说话声,安静的忠勇侯府又热闹了起来。
等了片刻,海棠苑内外依然安静,无人前来打扰,也无人前来请她,她渐渐睡得沉了。
再次醒来,屋中依然一片昏暗,她挑开帷幔,看向窗口,帘幕缝隙处有丝缕阳光射进来。她推开被子,坐起身,下了床,走到床前,打开窗帘,顿时强烈的阳光隔着窗子扑面而来。
太阳当空,天色正值响午。
谢芳华站在窗前看了片刻,对外面喊,“侍画、侍墨!”
“小姐!”二人闻声,顿时推开门进了屋。
“一直没有人来海棠苑吗?”谢芳华回转身,站在窗前,看着二人问。
二人闻言眉眼齐齐染上欢快的笑意,侍画低声道,“小姐刚睡下不久,英亲王、王妃、峥二公子便来咱们府里了。奴婢想去给小姐探探消息,便去了老侯爷的院子。老侯爷本来要福婶过来喊您过去拜年,英亲王和王妃也想趁机见见您,但是铮二公子说天色还太早,昨夜府里热闹了一夜,说您怕是一夜没得休息,硬给拦下了。便没来喊您过去。”
谢芳华抿唇,沉默片刻问,“他们待了多久走的?”
“待了有半个时辰,便进宫了。不过走之前,王妃说了,今日午时宫里的皇上和皇后怕是要留善,午时就在宫里用膳了。待从宫里出来,再来咱们府一趟,王妃想听钱家班子的戏,便来咱们府点一出戏看,顺便和老侯爷商讨一下采纳之礼,也再见见小姐您。”侍画笑着道,“英亲王妃人看起来真好,怪不得能和咱们仙逝的夫人是手帕交呢,依我看……”
“侍画,你说什么呢?”侍墨连忙打断侍画的话。
侍画一惊,想起今日在小姐跟前提仙逝的夫人,大过年的,不是徒惹小姐伤心吗?面色一变,立即住了口,垂下头,自责不已。
“我娘都死去多年了,我也早就不伤心了。她和我爹一起死了,是摆脱了这尘世的嘈杂去享福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谢芳华笑了笑,不在意地接着侍画的话道,“英亲王妃是个极好的人到不一定,但确实是个极好的母亲。”
侍画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谢芳华,不敢再多话,生怕语多必失。
“如今前面可还有客人?”谢芳华问。
“上午的时候,一波一波地来,又一波一波地走,如今响午了。奴婢听着前面安静了下来,应该没什么人了。”侍墨道。
谢芳华点点头,“我哥哥呢?”
“世子在老侯爷那里,早先派了侍书来传话,说等小姐醒来就过去老侯爷那里用膳。”侍墨道。
谢芳华颔首,对二人道,“打水来吧!我洗漱之后去爷爷那里。”
二人立即点头,侍画出去打水,侍墨帮助谢芳华找新衣更换。
不多时,谢芳华洗漱好,换了新的桃红色的绫罗裙装,裙摆尾曳拖地,纱衣绣了点点海棠,站在菱花镜前,云鬓松松挽起,她眉目沉静,姿态娴雅,如画卷上走下来的人儿一般,纤柔细腻,静谧美好。
侍画、侍墨呆了一瞬,齐齐垂下头。
谢芳华拿起面纱遮了,淡淡地转身向门口走去,二人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她踏出房门。
正月初一,府内的人有着与昨日一般的喜庆。
婢女仆从见到谢芳华,都规规矩矩笑呵呵地见礼。
谢芳华隔着面纱,面色也挂了几分温暖的笑意。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八年没在这里过年的家。八年来,每逢春年,她只能在无名山顶远远地望着京城,如今终于踏在了被称作家里的土地上。
不多时,来到了荣福堂。
侍画、侍墨在门口停住脚步。
福婶从里面笑呵呵地迎了出来,挑开帘幕,请谢芳华进里面。
谢芳华迈进门槛,只见荣福堂内他的爷爷和哥哥坐在桌前喝茶聊天,她笑了笑,喊了一声,“爷爷,哥哥!”
忠勇侯“嗯”了一声,抬头打量她,“睡醒了?”
谢芳华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
“既然小姐醒了,我下去端饭菜!”福婶笑着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