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越霖接道:“她的刀工,能与负盛名的厨子比肩。文思豆腐吃的就是刀工,寻常人没法子切到纤细如发的地步。推豆腐这档子事,厨子专门练的少,刽子手居多。”炤宁从小时有离经叛道之举,她就是知道推豆腐与一些刽子手有关,才觉得有点儿意思,坚持练习了那么久。
“真会煞风景。”炤宁不满地横了他一眼,“你让昭华听这些做什么?”随后想了想,“还好,没叫厨房做豆腐。”
昭华公主笑得眉宇弯弯,“没事,没事,没那些忌讳。”因为自己在韩越霖面前总是吃亏的那一个,她特别喜欢看兄妹两个斗嘴、相互揶揄打趣。
韩越霖笑着岔开话题,“你们败家呢?来这么久都没瞧见它。”
师庭逸笑道:“一早去了萧府。”
炤宁附和:“是啊,我们败家让萧大人头疼去了,午间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真想看看如意,听四嫂说跟吉祥一样可爱。”昭华公主说道。
“那容易啊,”炤宁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别急着回去,用完午膳到茉莉园歇息片刻。吉祥如意下要是还在萧家盘桓——”
师庭逸把话接了过去,“我带你们去萧府坐坐,申时前后吧。”
“嗯!”昭华公主用力点了点头,很高兴的样子。
韩越霖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清浅笑意。最好的事,是看到她的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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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俞薇终于走进萧府,去见萧错,以一个合情合理的原由。
来到京城这些天,她一直不曾心急,是预感到相见的结果是再度擦身而过。既如此,便推迟一些。
有些人的心意,勉强不得,如她,怎样都不可能再对别的男子侧目。
而他,似是无意娶妻。
从下人嘴里,她陆陆续续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形: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他和两个弟弟。他二弟已经定下了亲事,明年春日娶妻。
想嫁他的女子很多,可是因着他冷酷冷情的名声在外,上面又没有帮他张罗婚事的长辈,不少人家都是破了抬头嫁女儿的俗礼,请人到他面前说项。他一概不应,倒是帮二弟办妥了亲事。
因何而起呢?是至今不曾遇见让他心动的人,还是早有意中人而不可得?
她这个外人能做的,也不过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猜测。
今日之所以能顺利地见到他,是因为她手里有他一块玉佩。
说来也是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他在漠北征战期间,不慎遗失了母亲留给他的玉佩,兵荒马乱的,无处寻找。
父亲在世的时候,她偶然见到他,对他佩戴在腰间的玉佩并未留心,只隐约记得是一块和田羊脂玉镂空玉佩。
父亲辞世后,过了孝期,她过的并非整日游山玩水的日子,踏踏实实地学习经商之道。太清楚,失去了父亲、家族的庇护,只有银钱能给她安稳富足。
她名下有一间当铺,那块玉佩,是一个流民送到她眼前的。那日也是赶巧了,她和奶娘去了铺子看账,掌柜的用一两银子收下玉质上乘的物件儿,喜滋滋的请她过目。
她没印象,奶娘对这些却是很敏感,但凡见过的物件儿,隔很久再看到,还有印象,便与她说了。
她心头一动,立即将玉佩妥当的存放起来。若不是也算了,若是他的,就要物归原主。
昨日,她设法见了见萧府管家,取出玉佩让他过目,问是不是萧错遗失的。
管家细看了一阵子,肯定的点头称是,随后请她务必完璧归赵,因为这样的物件儿都是有来历的,要查也容易。
她就笑着承诺,明日会亲自双手奉还。
此刻,俞薇款步走进花厅,看到容颜俊美、神色清冷的男子居中而坐,两条大黄狗乖乖地坐在他跟前,有点儿好奇地侧头看她,憨态可掬。
她对它们并不陌生,之前无意间远远地看到过几次,知道是分别出自萧家和燕王府。前者是她的意中人,后者是她的恩人,这前提下,当然是满心的好感。
她在他几步外站定身形,先将手里的黄杨木小匣子交给服侍在一旁的小厮,随后屈膝行礼:“妾身俞氏,见过萧大人。”
萧错抬手示意她免礼,“坐下说话。”又吩咐小厮上茶点。
俞薇称是落座,一颗心砰砰砰地跳的厉害,能做到的只是面上平静。
萧错取出玉佩,眯了眸子细看,随后温声问道:“自何处得来?”
俞薇说了原委。
“多谢。”萧错看向她,“过得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