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更衣已毕的大老爷走过来,目光沉冷地审视着江素馨,语气却还是温和的:“你倒是愈发的出息了,竟质问你的母亲。你说的煞星又是谁?你四姐么?”
“不是我们的江四小姐又是谁?”江素馨气恼地道,“爹爹难道没看到我被她害成什么样子了么?这让我日后可怎么见人!?你们不给我做主的话,我只能去求祖母了!”装病的时候,只是吃了两颗桃子,不知为何,从小她就不能碰桃子,吃了会周身发痒、红肿,好几日才会好转;手上的溃烂,当初是狠心蹭破了几处;至于掉头发,是让贴身丫鬟剪了头发给她夹在发间而已。谁承想,以前做戏的病情,眼下成了事实,并且比做戏时还严重好几倍。
江炤宁分明是要毁掉她的容貌!不管谁对谁错,父母都不该无动于衷。
大老爷听得女儿提及太夫人,额角青筋跳了跳。
大夫人见他这样,缄默不语。
江素馨还以为自己搬出太夫人让父母打怵了,愈发理直气壮,“爹爹,不论怎么说,我都是您的亲生骨肉,那个煞星不过是出自二房的祸害……”
“闭嘴。”大老爷语气平平地吩咐,“回房去养病吧,别的事别的人轮不到你品头论足。”
江素馨挑眉,“那女儿可就去松鹤堂了!”
大老爷面色变得阴沉,命丫鬟唤来四个粗使的婆子,“把五小姐带回房里,病愈之前若出门半步,你们提头来见。”
四个婆子吓得不轻,颤声称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江素馨叉了出去。
“生来的不知轻重。”大老爷对大夫人苦笑,“你我就是大罗神仙,恐怕都不能让她变得聪慧识时务。”
“老爷别生气,孩子们吃一堑才能长一智,总会好起来的。”大夫人言不由衷但是神色诚恳地规劝着,耳畔传来江素馨的反抗甚至对她的谩骂之词,让她做了个决定。
江素馨如此蠢笨,就让其心腹出来做替罪羊好了。对于炤宁,是喜闻乐见;对于大老爷,不算是意外。他这个女儿可不就是蠢到了疯狂的地步?对于她,则是一劳永逸,再不需以慈母面目应付那个蠢货,多好。
实在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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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园。
师庭逸还没离开。
他和炤宁细说了江府、陆府诸人诸事,她给他安排了几件可轻可重的事。一面说话,一面饮酒。
炤宁喝酒的速度不比他慢,酒量似乎也不输他。不知是天生还是练出来的好酒量。
窗外飘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随风盘旋落地,错落在梅林间的大红灯笼焕发着朦胧的光彩,映照着莹白的雪,嫣红的梅。
着实是冬日无双的美景。
“瑞雪兆丰年,实在值得同饮此杯。”炤宁言笑辗转,与他碰一碰杯。
他自是一饮而尽。
同赏梅花雪,对酌梨花酒。这该是任何人都想与意中人共享的无双情境。他正置身其中,心头滋味却是悲喜难辨。
炤宁放下酒杯,凝视着他。他的眸子分外明亮,似是潋滟着水光一般,因而笑问:“近年来,你可曾为何人、何事落过泪?”明知便是曾经发生他也不愿承认,还是想问。没想到,他竟是点头答道:
“有过一次。”
炤宁不由好奇,猜测道:“是为着麾下爱将埋骨沙场,还是佳节不能还乡思念亲人之故?”
“都不是。”他黯然一笑,“再猜。不是为着与你离散,但与你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