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能留了!
“你,”大老爷抬手指着江予茼,“今夜忽然生出遁出空门的心思,自行落发为僧。我便是再不舍再心疼,也是无可奈何。我只得随遇而安,让你遂了皈依佛祖的夙愿。”
江予茼如遭雷击,缓不过神来。他完全不能消化掉父亲的那番话。
大老爷已然有了决定,态度转为坚决。他定定地看着江予茼,“若是执意不肯亦或想在日后胡言乱语,那么,就命人去向我讨要一瓶鹤顶红。你要明白,不论你是死是活,都没人在意;不论太子、燕王谁胜谁败,你的事传出去都会断送整个家族。你,只能从江家消失。”
江予茼簌簌发抖,说不出话来。
大老爷缓步离开光霁堂。
到了书房院门外,他静立良久,吩咐跟在身侧的护卫头领,语气苍凉:“不要再让他说话、写字。”
护卫头领诧然,片刻之后想通了原委,称是而去。
大老爷死死地掐着眉心。
没别的法子了。
这种事,如果炤宁或燕王有意做文章,如果予茼因为不甘于他的惩戒行偏激之举,便是后患无穷。
到那种时候,整个江府都会为之葬送。
他只能让长子就此“死去”,再不能说话,再不能写字,再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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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马车停在王府后园侧门外。
炤宁下马车的时候,师庭逸站在一旁,扶着她踩上脚凳,再踏到实地。
她睨了他一眼。
那眼神分明是在闹别扭。师庭逸不明白,何时惹到她了?
章钦将跟随炤宁前来的紫薇、紫竹、护卫带到暖烘烘的暖阁闲谈、用茶点。
炤宁随师庭逸踏着清寒月色,去往红叶林畔的屋宇。路上,她忍不住咕哝:“你坐马车有瘾么?自己来回折腾不算,还折腾我。”
师庭逸听出原由,解释道:“你夜间出门,我怎么能放心。”
“那你就别让我出门啊。”炤宁斜睇着他,“在我那儿说话不也一样?”
“有几封书信要你过目。”
“你一并带过去不就得了?”
“那不是没想起来么?”师庭逸暗自叹气,“你就当我没多事去接你,行不行?”
这人今日的脑筋像是锈住了,对这些小事处理得简直是乱七八糟。炤宁心里的火气消散一空,抿出一个笑容,“算了。”
师庭逸无奈地横了她一眼,“这么难伺候。”
“你倒是很体贴。”不能怪她方才不知好歹,以前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以前的江炤宁,不论何人何事,都不需怕——都这么认为。他陪她游玩的时候常有,管接送这回事是不大做的。
师庭逸抚了抚她的脸,将她带入臂弯,拥着她往前走。
冬夜的冷,是残酷的。风吹在她脸上,真如刀割一般,她想将斗篷的连帽戴上,偏又很享受这样与他走在路上的感觉,便只顾着侧头瞧他。
他却记得她怕冷,给她把连帽戴上,仍是一臂揽着她,空闲的一手则寻到她的手,松松握住。
“真好。”她笑容里是满满的甜蜜、满足。
师庭逸对上这般的如花笑靥,心里柔肠百转。
她这一笑,足解数日相思。
进到室内,融融的暖意、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炤宁深深呼吸着,解下斗篷,先坐到火炉近前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