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苦笑起来“不怕舅母笑话,那日之后,左家大郎那边就没了动静,我婆婆这回,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神情愁苦,忧虑不已“只是素月在房里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还不敢叫人知道,我在旁边瞧着,心里也真不是滋味”
毛珊珊听得默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广德侯夫人倒是宽慰了几句。
胡氏在这儿与之寒暄了两刻钟的功夫,这才客气的起身告辞“珊珊妹妹还有大事要做,倒是叫我搅扰了这么久”
毛珊珊送她出去“嫂嫂这么说,可就太见外啦”
等送完人再回来,又不由得同母亲唏嘘起来“嫂嫂也怪不容易的,姑母不是省油的灯,素月唉,不说也罢”
广德侯夫人觑了女儿一眼,心下摇头,为之失笑。
她说“你是该好好跟胡氏学一学,这位才是真正的八面玲珑呢”
三房的女儿有意夺二房女儿的夫婿,她主动站出来替二房说话,还叫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因此被婆婆骂哭了,第二天再如常去给作为侯夫人的舅母请安,广德侯夫人饶是生三房的气,也无法拒这个侄媳妇于门外。
就连广德侯,都没法说什么。
这回毛素月在左家大郎那儿吃了亏,不欲叫人知道,在房里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可胡氏难道不是知晓之后,转头就把她的失意和伤心卖给了自己
广德侯夫人也是人,并非神仙,同样具备人该有的负面情绪,先前的事情是毛三太太做的不地道,这会儿知道毛三太太那边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心里边或多或少都会有所快意的。
她是这样,她的女儿珊珊也是这样,广德侯当然不会例外。
如是一来,再看胡氏这个自始至终站在自己这边的外甥媳妇,又会如何
毛三太太虽然恼火,但这回马失前蹄,必然是要想方设法修复同袭爵兄长之间关系的,到时候她自己抹不下脸来,又该求谁居中调和
胡氏没有母家,顶着一个乡野之女的帽子进京,如今满府里除了毛三太太因为左家大郎的事情对她有些微词之外,可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交际过的夫人主母们也是称赞不已,这是寻常人能办到的吗
广德侯夫人心有察觉,却并不把这些都说穿,只是叫女儿自己去想“内宅里的这点事你都想不明白,还想进官场朝廷里发生的事情,可比内宅里的肮脏多了”
大皇子妃将医馆外发生的事情打点妥当,大皇子也没说什么,倒是赵国公府那边对这事儿颇有些微词。
大皇子妃的母亲甘二夫人私底下同大嫂抱怨“怎么也是自家亲戚,怎么能为了个外人,闹成这样子那大夫随口就把王府私隐泄露出去了,也不怪要砸他的店,这要是叫宫里边德妃娘娘知道,不定得怎么想呢”
世子夫人不想同妯娌闹出不妥来,可这会儿听了,也忍不住说“弟妹,且恕我多嘴一句,德妃娘娘要是知道这事儿,必然是要不快的。”
她就事论事“那位侧妃为什么进府,咱们都心知肚明,不叫她诞下王爷的长子,也是宫里宫外都默许的事情,可现下皇孙已经生下了,满一周岁,也立住了,王妃娘娘还迟迟不肯松手,也难怪侧妃着急了。”
世子夫人说“倘若生等到宫里边发话,那才真叫不好看呢。”
甘二夫人听得不快“嫂嫂这话说的好没由来再怎么样,她一个侧妃也不能这样逾越身份,损坏王妃娘娘名声的”
说着,轻蔑之情溢于言表“不过是个番邦出身的贱妾罢了”
世子夫人听罢微微一笑,并不与她争论,转而道“弟妹说的也有些道理”
如此又说几句,这才散了。
甘二夫人原本是去寻求赞同的,没成想却不轻不重的挨了几句说教,心里边颇不痛快,等晚上丈夫回来,夫妻俩歇下之后,不由得低声嘀咕起来“我觉得长房那边待王妃娘娘不太尽心呢,到底不是亲生的,隔着一层”
甘二爷听得迟疑一下“亲侄女啊,怎么能不尽心”
甘二夫人哼了一声“这可不好说”
此事她只是一提而已,毕竟世子夫人并没有真的同她争执,最可恨的始终还是王府里的那个狐媚子“我先前看她还算安分,还当是个老实的,没成想一转头就开始咬人了后宅里的事情都被她给捅出去,叫王妃娘娘成了笑话,真真可恨”
甘二爷听妻子在耳边抱怨着,倒没附和。
他想的比甘二夫人还要远。
倘若大皇子有幸坐上那个位置,依照侧妃今次展现出来的手腕和心计,只怕会给王妃造成不小的麻烦呢
甘二爷沉思良久,最后告诫妻子“明天去给大嫂道个歉,就说你今儿个糊涂了,没听懂好赖话你确实也没听懂。”
甘二夫人猛的翻个身,怒视着丈夫“我没听懂”
甘二爷一抬手,示意她闭嘴“那个番邦女人都明白咬人之前别叫,你不懂就是因为要收拾她,所以才不能叫人看出来我们对她心怀不满”
他说“你们女人之间行事方便,更别说侧妃就在王妃的眼皮子底下,叫王妃把她给盯死了,倘若她有什么不妥,也暂且按下,装作不知,待到她生产之后,一并发作,铲除后患。”
甘二夫人迟疑道“若是她没什么不妥呢”
甘二爷冷笑一声“你知道她是条会咬人的狗,她也知道你一定要对付她,十多个月装得不动声色,这是寻常人能做到的吗如果她真的做到了,那更要杀了她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王妃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