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那时候北尊离京很长一段时间,再回中朝时,受了很重的伤,也就是那一次,他带回了尚在襁褓之中的越国公夫人,让她在中朝长到了快要满周岁的时候
圣上忽的想到他先前为什么没有产生过这个婴孩很可能就是北尊血脉的念头
这其实也该是正常可能性的一种的
他捏住自己的手腕,摩挲着,迟疑起来。
待到宰相们离开崇勋殿后,偏殿内以大皇子为首的皇子公主们终于有了机会去给圣上请安。
而彼时圣上心存几分疑窦,倒真是没什么多余的心力去应对他们,略略说了几句,便叫他们各自归府回宫了。
二公主起初在乔翎处挨了一巴掌,本是很委屈的,原本想去千秋宫皇太后处去寻些宽慰,没成想最后却反倒给自己招惹了一场更大的羞辱,如今事过不到一日,两颊尤且红肿的厉害。
今次来见父亲,她是存着一点希冀的,阿耶见到之后会不会说什么,又是否会愿意替我主持公道
可是一直等到最后,圣上什么都没有说。
二公主的失落溢于言表。
其余人未必很清楚二公主是同越国公夫人生了龃龉,但对于事后太后在二公主脸上所发挥到的作用倒是一清二楚,毕竟是自家姐妹,也无什么深仇大恨,为了维护二公主的自尊心,这时候便只当成没看见,如常言语几句,各自散去了。
大公主倒是真的不放心这个妹妹,等散场之后,专程去说“不然就出京去散散心,顺带着透透气,你不是喜欢美男子吗,我送你几个漂亮的渤海男奴好不好”
二公主拨开她的手,气冲冲的走了。
大皇子递了个眼色给自家王妃,后者会意的追了上去。
他自己倒是留下同大公主叙话了“大姐姐,咱们自家人说自家话,倘若是二娘同福宁吵起架来吃了亏,那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可越国公夫人”
大公主很厌烦他这种暗戳戳的试探,也懒得与他虚与委蛇“既然说是自家人,手足骨肉,没由得自己不敢露头,倒去挑唆自家骨肉出阵吧”
大皇子稍露窘迫。
大公主当着他的面吩咐亲信“去把我的话告诉二娘,这时候假惺惺想要替她出气的,未必就是一番好意,倒像是煽风点火,想叫她去当马前卒呢”
大皇子再待不下去,朝姐姐拱了拱手,讪笑着离开了。
鲁王前段时间虽然在家养伤,然而今次听闻京中有变,却也入宫来了,遵从齿序跟随在大皇子身后,此时眼见大公主与大皇子的这一段小小龃龉,只是淡淡一哂,却没言语,径直出宫去了。
乘坐马车回到王府,将要进门的时候,长史从里边迎了出来,同时低声告诉他“殿下,天师出门去了。”
鲁王短暂的怔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情”
长史道“您走之后不久。”
鲁王若有所思。
凌霄道人自从来到他的身边,虽然名义上是王府的供奉,可实际上在府上居住的时间并不算多,但如今可不是什么寻常时候,昨晚神都刚刚才发生了一场变故,戒严将将结束,他便出门去了
这个时间,着实有些微妙。
他目光询问的看向长史。
后者会意道“已经使人跟着了。”
鲁王点点头,叫人搀扶着,往府内去了。
这是个注定漫长的夜晚,对知情人来说是这样,而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却又有着另一重的困扰与烦闷了。
周七娘子独自闷在房里,回想着不久之前听到的消息,神情阴郁。
据说,越国公夫人为张玉映讨到了免去奴籍身份的手书,来日往太常寺去消了记档,她就真算是挣脱牢笼,重见天日了
周七娘子从花瓶里抽了几支菊花出来,目光森森,面无表情的将其撕烂,继而在掌心慢慢将其揉碎。
张玉映,你为什么总要来碍我的路
先前神都城内评议美人,最终顶峰之上,却是花开并蒂,以邢国公之女左思圣与户部郎中张介甫之女张玉映并为第一,周七娘子屈居第三。
邢国公之女也就罢了,好歹是勋贵出身、公府贵女,你张玉映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户部郎中的女儿,居然也敢越过我高居首位
左思圣游学在外,极少归京,虽然声名鼎盛,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其实不算太多,她本人也不太喜欢出席那些社交场所,但张玉映却与她不同。
自恃生得有几分姿色,四处招蜂引蝶,风头之盛,竟将她这个女中第三遮蔽的严严实实,光芒尽去
再之后张家被议罪,周七娘子心下快意,着实看了一场热闹,不多时,便鼓动着人往外边散出风声去一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再以神都第一美人的名头出现
再知道张玉映居然被没为了奴籍,她就更高兴了,这种爱卖弄风骚招引男人的卑贱之人,就该有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