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才有了冯得明这一趟的并州之行。
若是此举能查出什么线索,他将来的地位,便也就稳固了。
但只要皇上一日不死,他一日没有继位,他这两个兄弟,就大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但这个想法他不可能也不敢实施,他既然已经是太子,何须去担弑君的罪名。
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公平的,他有了太子的身份,就失去了该有的父爱,从小就被严加管束,莫说父爱,就是母爱也从未得到过,他是皇上的长子,从小就被教导,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是要掌握这天下的人,不可以如常人一般嬉戏,更不可如常人一般无作为,他从小就被教导要心怀天下,可这天下,又岂是这么容易掌握的。
但他却已经为此努力了二十年,若是最终却还只是功亏一篑,他如何甘心。
尽管挡在他身前身后的都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也不能心慈手软。
………………
董王府中,歌舞升平,董王大多的时间,都是在莺歌燕舞中度过的,若是他能将这一半的时间用在朝政上,颜家一事,他也就不可能会被皇上一怒之下关了半个多月的禁闭,更不可能会就因一时的判断失误而错失了机会。
董王有皇上的宠爱,三子中独一份的宠爱,凭借这这份宠爱,加上他那颗榆木脑袋里那一丁点的雄心,在他母妃为他争取到了王家的支持后,便就在朝堂有了一票大臣的支持,可愚钝就是愚钝,董王胸无点墨好大喜功心高气傲,这点得来不易的支持在颜家一事晋王强势崛起后,已经化为了虚无。
现在的他,虽然依旧有着皇上的疼爱,可与之当初,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先不说王家李家的倒戈,就说满朝文武对他的摒弃,就足以让他觉得这世界昏暗无光前途迷茫。
有句话是不会错的,夺嫡这条路,你走出了第一步,若是不继续走下去,只会深陷泥足无法自拔。
而现在,董王就已经开始有了走不动无法走下去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米糠一样,噎在喉咙不上不下,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其中滋味,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现在晋王得势,他虽余有皇上宠爱,在朝中却没了立足之地,王家的态度十分暧昧,保不准随时都会倾倒在晋王的身上,皇上的那道圣旨,更是这一倾倒可能下的垫脚石,若是没了这些,没了世家的支持,没了朝臣的拥护,就算他有皇上的宠爱,又能如何?皇上总有百年,百年之后,他又该如何在这浮世之中存活高人一等?
这握在手中的荣华,这触手可得的权势,这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这黄金罍白玉杯,这司乐歌舞,这一身暗黄五爪蟒袍,都是他不想失去的东西。
这些是他生来就有的东西,怎可失去。
可眼下,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手中的白玉杯是那么的沉重。
因为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晋王。
晋王的出现,就像是一把钢刀,死死的卡在他的脖子上头,没动一下,没加一分力,都让他觉得这头顶的王冠沉重异常。
晋王的出现,让他握在手中的东西接连失去,世家的支持,朝臣的拥护,甚至就是他一直最大的依仗父皇,都开始对他另眼相待,若是连这最后的他都要失去,将来的他,如何在这洛阳城立足?
所以,他的恐惧,让他日夜惶恐,就是眼前的莺歌燕舞,他都看得有些不耐烦,他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殿下。”
董王最器重信任的幕僚从外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他等待已久的消息。
“启禀殿下,左都御史樊大人,右都御使齐大人稍后就到!”
来者乃是一个年过三十蓄着短小胡须的文弱儒生,董王在见到他进入大殿的时候,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陡然大放光芒,听到这个消息,他更是兴奋的一拍桌子站起了身。
“好,好,来人,去吩咐厨房,准备一桌丰盛酒宴,本王要好好款待两位大人!”
候在一旁的小厮立即匆匆小跑了出去,文弱儒生又是拱手弯腰道:“太子的爪牙冯得名去了几日前并州,现在还未返回,属下让兵部的好友问过,冯得名并非是因公务去的并州,而是告假去的!”
“他去并州做什么,现在并州那块也没什么事端啊!”
董王大是不解。
“这还要等并州方面的人进一步发回来消息,不过有一点属下可以确定,这个冯得名此去,很有可能是与沈将军有关!”
“你如何得知?”
董王窦疑。
“属下有一好友在兵部当值,与冯得名乃是上司下属的关系,冯得名在出发前去并州的时候,曾让他去查过一些沈将军的档案。”
“此消息可靠嘛?”
“属下的好友与属下乃是从小的玩伴,所说应该不假!”儒生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