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人,都是脸色各异的看着他将茶水悉数倒净之后轻抖了抖,才将茶杯放回到最初的位置。
“放进来吧!”
复杂而不轻的神色,却是镇静的如常。
而上官堃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开始,便沉默了下来不再出言,只是一手在扶手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声音规律,在寂静的氛围下显得异常的震人心肺。
蒋何凤垂下眸子,袖中的手不自居的一紧,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他这个动作在她眼中异常的熟悉,令她不合时宜的想起那个人。他也会唇角轻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你,用一双幽深莫测的黑眸静静的看着你,仿佛要看入你的灵魂。而那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指也一如这个动作,或在桌面上,又或扶手上轻轻敲击,一下一下的震动着你的心房。
而她清楚,他在算计的时候不一定会有这般动作;但是他如是做的时候,必定实在思索着什么。
只是一瞬,蒋何凤看着眼前原本奸臣佞子忽的就觉得有些熟悉一般。
原来聪明的人不尽相同,却是在某方面有着巧合的相似。
坐在不远处的绿儿又是在偷偷朝她的方向投来了探视的一眼,杏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心中纳闷蒋何凤为何脸上会隐隐的存着一丝笑意。
虽然那笑意只是短暂的一瞬。
还未等绿儿心中多做思虑,帐营之外已经是传来了通报之声。
帐帘被掀开之时,出于上官清月公主身份,上官堃与陈铭二人一同起身,躬身跪拜。恭卑之色不言而喻,参拜之声更是凝重严肃。
“凤仪公主千岁!”
上官清月神色清傲,由左手侧一名下人扶着坐上了主位。从头至尾,未曾看过他们一眼。
蒋何凤绿儿虽是与她相识,此刻也是随着大势一同下跪,低眉顺目。
“镇国公,您可真是我朝的栋梁啊!”上官清月坐定之后,方才眉眼轻挑,看向依旧保持不动姿势跪于地上的上官堃,淡淡的开口道。
一方面,淡漠话语间,如绵藏针。
另一面,却未曾出言免了他跪拜之礼。尽管论辈来讲,他是自己的舅公。
恭敬跪于地上的上官堃在她话落之后,倏地重重叩首,声音微颤,“臣有罪!”
上官清月美眸中闪过嘲讽之色,原本美艳的娇容此刻一派冷凝。白皙的柔荑蓦地重重敲在桌旁,引得置于上面的茶杯狠狠一颤。
“好一句臣有罪!如此便可抵过你疏忽之罪么!”语气冷厉,丝毫不给他留下一丝脸面,治罪之意溢于言表。
“罪臣不敢。”上官堃一如之前伏身于地上,未曾出言辩驳。
蒋何凤侧眼打量着垂头的上官堃,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心中一动,而后收回了视线。
上官清月冷哼一声,道出他“桩桩罪名”,“罗刹犯我边境,你们军中迟迟不动,滞守边境虚度时日。蒙古部落暗潮汹涌你们慌而不知,致使大势发展到兵戎相见,镇国公你手握兵权在其位却不谋其政,仅是两句有罪就雨过天晴了么!”
上官堃不语,恭悲依旧。
“此事我定会上报朝廷,让皇上秉公办理的。”上官清月又是轻哼一声,说了这样一句。
“罪臣一切听由皇上处置。”上官堃此刻才又抬首,看向上官清月的目光中满是敬意,随后又是重重的磕首。
一直安静的跪于一旁的蒋何凤暗暗的打量着上官堃波澜不惊的表情,心中不得不说,这老贼之所以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也未尝不是自然。
当一个人太过倨傲,太过优秀的时候,或许会超脱五尘,得之淡然,失之泰然。又或者就走上另一条路——永无止境的追求。
而前者需要一种悟性,一种超脱,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都走了第二条路。
对于权利与金钱的欲望,是人活着永远不得理解看透的一道屏障。
微微的垂下双眸,蒋何凤倒是难得的也是闲散了一把,不去看眼前这紧绷的形式,天外飞仙了起来。
高高在行的上官清月此刻脸上的怒意并没有因为他貌似认罪的话而消失,脸色依旧不好。不过却是不再纠缠,索性直接的下了话,“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了,既然镇国公你在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还是早些回京城吧!”
话说的明明白白,赶人了。
绿儿忍不住一低头,心道这上官姐姐实在是够痛快,也算是利用人家的大军摆平了边境问题。这会儿事情大致上算是搞定了就把这不知怀着什么野心的老爷子直接个打发了回去,最重要的是还是个戴罪之身!
一时之间,大掌之中几双眼睛都是看向依旧不动如山的上官堃身上。只见后者静静的一叩首。
“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