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宾急忙追去,连声喊道:“赵兄!赵兄!”
赵贵却好似没有听到,径直大步出府,撑着门客萧左的手上车,仍然气哼哼地说道:“妇人之仁!养虎为患!养虑为患啊!”
看着赵贵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外,大将军高宾叹一口气回来,见独孤信捏着茶盏沉思,凑到他身边问:“独孤兄,可是在担心消失的人证?”
独孤信点头,叹口气道:“想来是被宇文护察觉,杀人灭口了!”
高宾皱眉,心里不禁担忧,小心地看看门外,试探道:“若果然如此,独孤兄要防宇文护挟私报复,难道,真要依楚国公之计?”说着,做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独孤信轻轻摇头,慨然道:“我查宇文护,也不是非杀他不可,不过是敲山震虎,令他有所收敛,不要再祸国殃民罢了!我独孤信一生行正止端,也不怕他来报复我!”
高宾点头,心里盘算片刻,凑近独孤信道:“独孤兄,若想堂堂正正扳倒宇文护,必得实力相当,或者,我们可以联络随国公!”
随国公杨忠曾是独孤信部属,更是沙场老将,手握两支精兵,连宇文护都极力拉拢。只是杨忠不愿介入朝堂党争,始终没有应允。
独孤信展颜,在高宾肩膀上重重一拍,笑道:“不枉我们相识多年,倒是想到一处了。我们已经说好,让伽罗与他家的大公子见上一面!”
虽然说是为了与随国公结盟,可是伽罗也已到议亲的年纪。那杨大公子初入仕途,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右小宫伯,可是他自幼养在佛门,品性纯良,性情温厚,也是伽罗夫婿的最佳人选!
高宾又惊又喜,连忙问道:“随国公答应了?”见独孤信含笑点头,更是大喜过望,起身向他作揖,笑道,“此事能成,高某愿为大媒!”二人又细细计议片刻,高宾才兴冲冲地离去。
日影渐渐西斜,独孤伽罗才悄悄摸进府门,瞄一瞄前院没人,稍稍松一口气,顺着墙根往后院溜去。她刚刚走出十几步,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小七!”随着声音,父亲从前厅里出来。
独孤善跟在独孤信身后,他看到独孤伽罗,又是挤眉弄眼,又是比手势,见独孤信眼风扫过来,连忙规规矩矩站好。
独孤伽罗摸摸后脑,讪讪一笑,说:“爹,你在家啊?”
“怎么,我不在你就能胡来?”独孤信目光在她身上一转,见她又是穿着一身男装,不满地皱眉,叹口气说道,“小七,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女儿家?”
独孤伽罗低头瞧瞧自己。这一天下来,又是派米,又是纵火,身上一袭男装已经不成样子,她连忙吐吐舌头笑道:“下次知道爹爹在家,我换了衣服再回来!”
独孤信瞪着她,一时无语。这是换衣服的事吗?
独狐善忍不住笑出声来,劝解父亲:“爹,小七还小,横竖她知道进退,不会闯祸!”
“还小?别府的小姐,到她这么大,早就议亲了!”独孤信摇头,想要说那门亲事,又停住,看看独孤善,丢下一句“都是你们惯的”后甩袖子离开。独孤善瞠目结舌,心想:关我什么事?
独孤伽罗看着父亲走远,才缩缩脖子过去和独孤善并肩而立,幽幽抱怨起来:“大哥,爹在家,你也不给个暗号!”
“我哪知道你这副样子回来?”独孤善无奈,连自己也开始怀疑,这个妹妹,还真是自己惯的!他叹口气,揉揉她的发顶,说:“快去换衣服吧,母亲还等着和你说话呢!”
“说什么话?”伽罗警觉地看着大哥,瞪眼道,“我出去的事,你也和母亲说了?”
“还用我说?”独孤善也跟着瞪眼,“母亲找你一下午,你在不在府,她还能不知道?”这个妹子,没理也能说出三分理来,现在倒成了他的不对。
伽罗明知他说的是实话,却存心耍赖,撇嘴道:“你要是替我遮掩,母亲又怎么会知道!”
“小白眼狼!”独孤善被她气笑,心底却都是疼宠,推她道,“快去吧,别让母亲瞧见你这副鬼样子!”
“哪有这么美貌的鬼,大哥见过?鬼你都不放过,当心大嫂吃醋!”伽罗信口胡说八道,往后宅走。
她还真怕母亲瞧见她这副模样。
云欣早已回府,眼看着时辰不早了,伽罗还没有回来,早已经急得火上房,一看到她迈进院子,急忙扑上去,连声道:“小姐小姐小姐,你可回来了!”
伽罗见她一副如狼似虎的样子,忙往旁边躲了躲,皱眉道:“做什么像几百年没见一样!”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赶着救人,把她一个人抛在佛前广场上,她指不定怎么惶恐呢。
云欣见她没事儿人儿一般,急得连连跺脚,嚷道:“夫人差人过来好几次,小姐再不回来,这谎儿我可扯不下去了!”
“哦,你扯的什么谎?”伽罗顺口问,也不敢耽搁,连忙进屋换衣服。
刚刚收拾齐整,独孤信的夫人崔氏已经带着少夫人上官英娥进来,看看伽罗没有来得及收起的男装,忍不住皱眉,无奈摇头道:“小七,你又出去胡闹!”
“娘!”伽罗忙挽住她胳膊,将她扶到椅子里坐下,找了个借口说,“今天浴佛节,女儿去瞧热闹,换成男儿打扮只是图个方便罢了!”
“嗯!”崔氏应一声,也不再追问,抬头看看英娥,给她一个暗示。
英娥会意,笑道:“七妹,你只顾着自个儿热闹,怎么也不管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