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为机械厂奔波的时候,郑彤和关振远相识相恋,结为夫妇。
魏其能大约是真的对仕途灰心了,对于这些年一步步升上来、人人都在揣测着他有什么背景的关振远不太了解,自然也不会知道郑彤这个人。不过乘风机械厂他倒是知道的,因为那可是魏家还没一蹶不振前搞出来的标杆产业。
听到郑驰乐的话后,魏其能的语气少了一贯的阴沉:“如果你不嫌坐得屁-股痛,我就直接送你到乘风机械厂,怎么样?”
郑驰乐顺着杆子往上爬:“谢谢校长!”
摩托车跑山路总比人脚要快些,没两下就到了大山外头。
魏其能路上也不停顿,载着郑驰乐就往省城开,等抵达乘风机械厂时郑驰乐蹦下车,屁-股果真疼得厉害。
郑驰乐捂住屁-股看着机械厂朴素的招牌,心里有些感慨。
更为感慨的是魏其能,因为招牌上的字还是他父亲题的呢。官场更替本来就没个定数,他父亲是空手赤拳走上来的,根基不牢,但在位时为华中省干了不少实事,求实干、反贪腐的名声至今还在省内传扬。相较之下他这个儿子就太没出息了,父亲病逝之后就在岚山小学蹉跎,三十几岁了还没做过半件值得称道的事。
魏其能说:“我跟你一起去找着你姐才走,可不能把我们学校的第一名给弄丢了。”
郑驰乐说道:“我姐见到您一定很高兴。”
这时候他跟郑彤的关系还没有走到后来那一步,他也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记恨郑彤“抛弃”自己,咬着牙和关靖泽、和郑彤较劲,要让彼此过得舒心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郑彤正坐在办公室翻看着下一个季度的销售计划,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乘风机械厂已经渐渐有了起色。
冬季是难熬的淡季,她从前两年开始就决定从日本引进一批比较先进的医疗器械,最近几家医院的单子也跑下来,只剩下比较难啃的一两家,相信再使把劲就能把它拿下。
郑彤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今年冬天大伙都能过个好年了!
就在她站到窗边活动手脚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她看到她的儿子正和一个中年人一起走进乘风机械厂。
厂务缠身,要说郑彤对郑驰乐日思夜想那绝对是假的,但要说一点都不想、一点都不愧疚,那就更是假到不能再假。
关振远是二婚,她和关振远的婚事一切从简,所以郑驰乐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她结婚了。后来郑驰乐知晓了这件事以后就再也没回过家,要不是老爷子保证他托付的人很可靠,郑彤肯定忍不住向关振远坦白一切、将郑驰乐接到身边来。
郑彤不是没想过去看郑驰乐,可是她不能也不忍违背郑存汉的意愿,因为郑存汉的身体每况愈下,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儿子会活得比她更长久,父亲却注定会走在她前面,相权之下郑彤还是对儿子狠下心肠。
郑驰乐主动找到机械厂来对郑彤来说是个巨大的惊喜,她打开门快步跑下楼,却在和郑驰乐打照面时停下了脚步。
郑驰乐也停顿片刻,挣开牵着自己的魏其能跑向郑彤,张开手狠狠地抱住郑彤。
现在他才十一岁,他还小、他还没有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露出过怨憎交加的眼神、他还没有做出那些伤人伤己的事!
郑驰乐眼眶一热,滚烫的眼泪就落在郑彤的白衬衫上。
他哽咽着喊:“姐,我想你了,我可想你了。”
郑彤听到他的称呼后眼眶也一红,只不过她到底已经经历过不少事,在人前还是能忍着的:“多大的人了,一见面还哭给我看。”她看向魏其能,“是这个叔叔带你来的?还不给……姐介绍一下?”
郑驰乐一抹泪,挤出一个笑容:“这是我们魏校长,他一路载着我来呢!”
郑彤听后一惊,忍不住问道:“您的父亲是魏长冶魏书记?”
魏其能没想到郑彤会知道这事儿,只能点点头说:“正是先父。”
郑彤知道自己一开口就提起别人亡故的父亲有点失态,连忙道了歉。魏长冶可是她们那一代人心中的标杆人物,至少对于郑彤来说考大学时都是向着魏书记的号召去的,心里对这个华中省的“大家长”敬慕不已。
见魏其能没怪自己唐突,郑彤邀请道:“不如魏校长您中午就到我们家吃个便饭吧,谢谢您把乐乐送过来。”
魏其能说:“你这个弟弟可是很有出息的,每次考试都考第一,我可得比你更宝贝他。”
郑彤说:“都是你把学校管得好,乐乐才能学好,这顿饭你就更得吃了!今天我们家振远也会回家,他对您的父亲也是非常景仰,跟您一定很聊得来。”
魏其能也想从别人口里了解一下淮昌市——乃至整个华中省的现状,于是也没再推辞:“那我就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