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于飞明白了丁老书记的意思,面色也很郑重:“提点说不上,办事我绝对不躲懒。”
郑驰乐爽朗一笑:“我也不躲懒!”
正事说完了,郑驰乐就问起了丁老书记的身体状况。
丁老书记显然不想多提:“人老了,病自然就来了。我也去县城治过,没用,听说到了我这个年纪,心血管疾病肯定会有,所以你们也别再挂心,我都活了六十几年,够本了!”
言下之意竟是不想再治疗。
丁于飞在一边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被丁老书记用眼神堵了回来。
郑驰乐当然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他仔细一想就把好些事情串了起来,状似无意地提起另一件事:“听说乡里的小学今年重修好了?”
丁老书记不言。
丁于飞意识到郑驰乐非常聪明,一下子就触及根本。
眼看郑驰乐猜了事实,他也不想顾着丁老书记的意思了,脸色苦闷地说出事实:“重修小学是丁书记自己掏的腰包,上头一个子都不肯出!因为这件事,丁书记药都停了。”
郑驰乐心头微微一震,虽说他隐约猜到了原因,亲耳听到却还是有不一样的滋味。
丁老书记责怪地看了丁于飞一眼,叹息着说:“我们乡里穷,这几年年轻人都去外面打拼了,留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我们这些穷乡僻壤里头老人看小孩向来不重视教育这一块,只要给他们填饱肚子就好,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起步不能晚,本来起-点就低,再这么下去就会永远地落后于人,所以这一块一定要抓——有钱要抓好,没钱更要抓好!”
郑驰乐知道这是“进城潮”带来的后遗症,一时有些沉默。
丁老书记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没再说话。
郑驰乐静默许久,对丁老书记说:“您能让我帮你看看这病吗?”
丁老书记一怔,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郑驰乐说:“我早年就跟着我师父学医,这几年也没落下。我刚刚观察到一些症状,觉得您这不是简单的‘老年病’。”
事实上郑驰乐想到的是一种地域性流行病:羊毛疔。他记得这种病正好在这一带流行过,症状跟丁老书记的表征非常相似。
郑驰乐将自己的推断娓娓道来:“根据《证治准绳》这本医书里面记载,在这一带曾经出现过这么一种流行病——因为患有这种病的患者的身体上会出现一些瘤状肿大,这些瘤状物里面包着些类似于羊毛的毛状物,所以医书上把它叫做羊毛疔。这种病跟我们现在说的心肌病很相似,最主要的症状是呕吐——伴随着胸闷、心悸、肢端浮肿,甚至昏迷、抽搐或者休克。”
丁老书记还没说话,丁于飞就接腔:“这症状几乎都对上了!”
郑驰乐故意说:“建国初国内现在也有些地方爆发了这种流行病,要是我们这边也出现那就麻烦了。”提起自己的老本行,郑驰乐的表情严肃而认真。
丁老书记听后面色凝重。
郑驰乐说:“所以丁书记你让我好好诊断一下,要是真的确诊是它,我们也好做好预防措施。”
丁于飞居然跟郑驰乐有了默契:“是啊丁书记,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郑乡长说了,这可是流行病!真要流行开来糟糕了。”
听着他俩一唱一和,丁老书记也不知该欣慰感动还是该苦笑。
这不是变着法儿让他重新接受治疗吗?
他不太相信自己得的是什么流行病,但郑驰乐和丁于飞的心意让他无法拒绝。
丁老书记沉默半饷,点点头说道:“那好,小郑你就给我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