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瑾心里装着事儿,睡下的时候难免不太安稳,睡醒之后心里还是按照现代一样列了备忘录出来。
昨儿见到了弟弟朱承儒,将娴姐姐的婚事提了,今天要和父王说说后院分权的事儿,还有朱承清。
这哪是做郡主来的,这分明是王府大管事加老妈子。
满堂见主子一睡醒就叹气,关切道:“是夜里受了风寒?奴婢瞧着郡主不大精神。”
“没事儿,更衣,今儿跟父王说定了共进早膳,我不好迟到。”
瑞王府后院格局,在瑞王和景豫郡主碰面时,发生了一个改写。朱承瑾也不知自己一大早就成了别人嘴里谈论的目标。
林念笙下意识觉得这个景豫郡主和上辈子的不太一样。上辈子的景豫郡主,嚣张跋扈更胜公主三分,原本属于端云公主的亲事,也拿来任由她挑挑拣拣!丁佩当初看中的靖平侯世子,只等靖平侯府老夫人点头,进宫请求赐婚,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被景豫郡主一句“靖平侯世子不错。”硬生生抢走!
由此,才爆出丁佩挑拣许多人家并且私下行了一些勾当的事儿,坏了她的名声。
可是这次太后宫中看到的景豫郡主,并不是那么嚣张的蠢材,和周后还有昭华长公主相似,看着让人无端心惊。行之有度,沉静淡然。
上辈子王府里庶女,可是没一个出头的。这次朱承清居然能得封县君,难不成郡主也是重生一次的人?
不,不对。郡主从头到尾对她的关注只是在她对待世子失态后,若是上辈子的景豫重生,估计要拿鞭子将自己抽个皮开肉绽才算完。
朱承瑾一夜熬过来只是精神不济,林念笙这么思虑下来,身子虚弱,直接大病一场。
丁佩忙前忙后的照顾不提。
还说王府。
共进早膳,只有端王父女二人。
二人虽然一个风流纨绔,一个端庄贞静,骨子里却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这也是端王格外喜爱嫡女的一个原因,自然就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朱承瑾开口搭话,反而让瑞王觉着体会了一把寻常人家天伦之乐的感觉。
当然,这话搭的必须要不紧不慢,不卑不亢,把自己的心机巧妙地包装一下。
“父王,女儿托您办的事儿?”
端王怔忪一瞬,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事儿,“你那几匹小马驹,我跟马场的人交代过了,前几日我去的时候正巧看到。当属白色那匹,毛色如云,四肢健硕,你过几日自己去看看,好马是认主的。再说了那可是你的马,你这只管交给我,自个儿当甩手掌柜,哪有这个道理。”
“那可是女儿去年生辰时候父王送的,天下也没有送了礼就不闻不问的道理,”二人说话极为轻松惬意,这是关系地位一直保持着微妙平衡所致,“父王既然已经帮了女儿这么多忙,女儿也给您透个风声。”
瑞王见女儿神神秘秘的,好奇心也被勾起,同样凑近鬼鬼祟祟问道:“什么风声?”
“皇祖母托我给您带个话儿,”朱承瑾扑哧一声笑了,又赶紧正了正神色,此时才泄露出一点小女儿娇态,“她老人家将您继王妃的事儿,可放在心上了。”
瑞王马上又要面临坟墓,长叹一声:“只要是能操持后院,对你和儒儿真心疼爱的,就足够了。”反正温柔体贴、美貌可人的解语花那么多,正室,也不是个个都是沈晴时啊。
“是啊,”朱承瑾搅弄着碗中浓滑鱼片粥,“也不仅仅为了我和儒儿,府中姐妹也都需要一个人主事。”
“远的不说,现在府内大小事宜全是侧妃娘娘在管,以往王府没什么大事儿,她也倒能办的无功无过。可是这几年,二姐三姐眼看要出阁,婚事礼仪,嫁妆陪送,哪一项不要精力?”朱承瑾之所以那么容易被说动,原因无他,这件事是对她们来说都有利的,顺水推舟做人情罢了。
“父王,女儿说话向来耿直,我是有些不喜丁侧妃小家子气,但是这么多年她对王府的确是费了心血。侧妃庶妃,本就不是管事儿的人,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能一心一意伺候父王,侧妃娘娘已然够委屈了,若是这些事儿再一起压下来,侧妃娘娘不知又会怎么想。”朱承瑾这番话说下来,身后伺候的满堂心道,您这要是叫耿直,满府女人可就都是直肠子了。
“若不是府内没个可用的人,我也不会让丁氏一人管着。梁氏目光短浅,程氏……倒是不言不语的,就是不知道做事如何。”瑞王对女儿还是很信任的,连庶出姐姐都能要来县君封赏,女儿心胸像他,大度。
此时二人都吃的差不多了,借着说话还能再进些东西,朱承瑾饥饿感来的尤其快,主要是她脑子一直在思考。
“父王,一个好汉三个帮,梁氏,程氏,再加上二姐三姐,四个人帮着丁侧妃,总不会出乱子。”朱承瑾碗里的鱼片粥眼看见底,她放下勺子,“母妃早逝,没来得及教导姐妹们如何管家。咱们姐妹,嫁人定然全是正室嫡妻,要当家做主,现在正好跟着一起学学。若是能将王府管好了,以后也不必愁,若是管不好,现在还有时间细细的教导。光指望着嫁人前宫里赐的教导嬷嬷,顶不了什么用。”
瑞王哪里对庶子庶女上过太多心,他的心拢共那么一点,要给太后,给自己皇帝哥哥,给了死去的沈晴时,给了嫡子嫡女,剩下的要让那么多解语花瓜分,庶子庶女分到的零星关爱,根本不值一提。听朱承瑾这么说,瑞王也缓过神来了,虽说不是疼进骨子里,但是毕竟是亲骨肉,日后嫁人安稳平顺了,他也少些麻烦事儿,遂问闺女:“按着你说,权分五份,若是这五人有分歧该如何?”
“侧妃娘娘自己,有时候思虑的不周全是正常的,若是五人一起,在王府废旧推新之类行事,大可不必拘泥于这五个当权的。您后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有说话的权利。哪方支持的人多,就以哪方意见为主。”朱承瑾暗地给丁侧妃,下了个套。
瑞王道,“那后院不是更乱。”
“乱不了,以前只有侧妃娘娘一个人管事,她们还敢冒个头,现在冒头的人,有的自己成了管事的,有的看着管事者这么多,只要不是愚不可及的,就不敢捣乱。”
“那就这么做吧。”瑞王眼看筷子就要放下,朱承瑾话来得更快:“还有清姐姐的事儿,想请父王一并处置了。”
接到瑞王疑惑眼神,朱承瑾道:“当初父王将三姐放在侧妃娘娘名下,自然是为了三姐日后考虑。可是女儿觉得,三姐如今得封县君,皇室玉碟也没正儿八经将三姐记在侧妃娘娘名下。父王想必也知道,魏国公嫡女一案,张庶妃的一些冤屈,否则不会如此照顾三姐。女儿觉得最稳妥的莫过于,待继王妃进门,直接将三姐记在继王妃名下。一来,继王妃立足更稳,二来,三姐出身也强硬些。三姐没有同胞兄弟,生母也去了,除了咱们为她多谋划些,还指望谁呢?”
瑞王自然是知道张庶妃不是主谋,他还挺喜欢张庶妃那性子的,人死了,他大可以对朱承清不闻不问,但是他却将朱承清放在了丁氏名下。
“这两件事,待会儿你便去后院跟她们说,若有人反对,只说是本王亲自下令。”瑞王接过侍从奉来擦手的帕子,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