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她发现小福子仍坐在榻前的马札上,保持着和昨日一样的动作,眼白里尽是血丝,眼下也爬上了一层青霭,
“你一夜没睡?”
小福子很守规矩,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敢毁了云杉的清白,
所以他一整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连她的手也不曾碰过一下。
“云杉成了这样,奴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直守着她,盼着她能早些醒来。”
宋昭担心这样下去云杉还没醒,小福子就先将自己给熬倒下了,于是道:
“你下去歇一歇,本宫在这儿守着。”
小福子跟块木头一样定在原地不肯挪动,
宋昭便伸手去拽他。
却才抓住他的小臂,就听他‘嘶’了一声,眉目也随之扭曲起来。
宋昭眉头轻蹙,瞧见小福子褐色的宫服上氤出了血迹,
他还想躲,
但宋昭已然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袖子抹了上去。
映入眼帘的,是小福子用粗布包扎着的小臂,
那不算白的布料上,已快要被鲜血染透,
宋昭立马就明白了,“你以血肉入药当药引?”
小福子撤手回来,局促地抹下袖子,“奴才只想让云杉能快点醒过来,想为她做点事。。。。。。”
“你疯了?”宋昭有些恼了,“你自己也学医,你难道不晓得这法子有多荒谬?云杉自幼跟着我,我视她如姊妹,她为了护着我成了这般,我心里比谁都难受。可怎么办?难不成日子不过了吗?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
小福子啜泣着抬眸,与宋昭坚毅的眼神对上,
听宋昭继续道:“伤心可在心底,不必表现出来。不是非得没日没夜守在她身旁,放血割肉去给她当药引,才叫作你关心她。
你觉着你这么做,除了能收获几分不值钱的自我感动外,还能得到什么?云杉能醒过来吗?她若醒来了知道你这样伤害自己,她心里能好受吗?”
几句重语气的话,算是骂醒了小福子。
他抹了把眼泪,低声道:“娘娘教训的是,是奴才不对。”
宋昭知道,他也是关心极了云杉才会如此,所以也没再继续怪罪他。
“娘娘。”庑房外传来织花的声音,“皇后娘娘身边的霜若姑姑来了,说是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给云杉送药的。”
宋昭的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
她强忍着心底的恶心,冷着声音说:“传进来吧。”
小福子起身将马札挪到了一旁,敛正容色站在宋昭身后。
不多时,霜若提着个药屉子躬身入内,向宋昭周全了礼数,
“奴婢给懿嫔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姑姑起来吧。”宋昭和颜悦色地冲她笑道。
霜若将药屉子放在桌上,道:“这是上好的九天金疮药,用来愈合伤口效果最好。皇后娘娘说云杉姑娘是忠仆,护主有功,特意赏赐。”
宋昭浅笑着说:“皇后娘娘仁心,连臣妾身边的婢子都如此关怀,臣妾实在感动。小福子,快将药收下。”
后来,霜若又假模假样地看望了云杉,说了两句关切的话,便告退了。
只等她出了宫,小福子才忍不住啐了一口,愤懑道:
“她这哪里是来关心云杉的?她分明就是来替皇后瞧咱们笑话的!”
宋昭面色阴沉至极,眸中蕴着锐利的肃杀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