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时候两人只说出门没说去哪儿,司机老李要送他们,阮糖也拒绝了。
路难正在前院喂锦鲤,没在屋子里。
而周叔看着这坐在门口换鞋的两个人,直到他俩走出大门,也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
他突然伸手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嘶——”
周叔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很快又露出激动的表情。
等等!
这居然不是梦!
终是缓过来的周叔默默垂泪。
太好了,今天可真是令人欣慰的一天啊。
而那两个带给周叔无限感动的年轻人并未像周叔想象中的关系变得有多好,他们依然如往常一样,相互之间一句话也没,一人撑着伞走路左边,一人撑着伞走路右边,中间隔了春夏秋冬,隔了星辰银河,明明走在一块儿,却生硬地像是俩来自不同次元的人。
最后还是到了公交站,阮糖以一句“等一会儿”结束了一路的一言不发。
路以安:“哦。”
不过这段对话后,两人又继续开始沉默。
连中途转了几站公交车,也没人说话,只是阮糖带着兜兜绕绕,路以安跟在她后面,她上车就上车,她下车就下车。
路以安还从未没过公交车,刚开始还挺新奇地找了个靠窗位置偷偷从透明的玻璃窗瞟向外面——这是坐在贴了深色薄膜的私家车上绝对享受不了的事。
可自从换了一辆里面堵得水泄不通的公交车后,他就想起了自家私家车的好,新买的球鞋被人踩了一脚又一脚,他忍着火,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阮糖。
这个家伙。
到底是怎么能做到这么镇定的……?
哦。
她也被踩了。
活该。
一番周折终于到了目的地,路以安下车一看,愣了。
居然是一处墓园。
墓园看起来已经有好段岁月了,也没翻新过,处处留有旧时的痕迹。园外有几家卖纸钱的店,阮糖到其中一家买了束盛开的白菊,老板似乎是认识她的,笑着问她:“好久没见你了,怎么没和你爸爸一块儿来啊?”
路以安冷笑。
他知道是来看谁了,除了生下阮糖的那个女人,还能有谁会让路难和阮糖一起来这破墓地的。
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手背都因愤怒冒出青筋。
这个人。
居然有脸带他来这里?
他正想讽一句过去,却听阮糖轻声道:“我这次来,也是要看看他的。”
那句讽刺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他瞳孔一缩,震惊地看过去,只见阮糖微微垂着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白菊上,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呆滞脸上居然透出几分类似温柔的情绪,她甚至还对店老板笑了笑,接过找零,道了声谢。
今天一天估计都是阴雨,所有颜色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衬得又淡又暗,路以安沉默地跟在阮糖身后,撑着他那把黑色的伞,远远看见山头有个墓碑,在连绵阴雨中又显得不太真切。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应该是这座墓了。
阮糖果然停在山头的墓前,路以安走近才发现这是座合墓,里面葬了一对夫妻,只是妻子去世于十五年前,丈夫却……
路以安喉间一哽。
丈夫却逝于今天六月,是阮糖来路家的前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