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石晋阳回头看了她一眼。
傅琢玉的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很重很重。她伫立在门口迟迟没有迈开步伐。
石晋阳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她进来,出门一看,发现她还站在原地。
她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声音因为害怕而发颤,“为什么给我看,你锁着这三间房间,不就是为了不让外人知道里面的秘密,”
她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她想要进这几间房间,难道他早就猜到了她来这里的原因,
然而他却简单地回答,“因为你不是外人。”
“石晋阳,你什么意思,”
他挑了挑眉,跟着她的话幽幽重复:“石晋阳?呵……”
傅琢玉抓着前面的头发往后捋,呼了口气:“叔叔,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搬出去了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我不是外人?我怎么就不是外人了?是你亲口,告诉我,你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你说的是国语,我听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还没搬走么?”
“……我不想看。”傅琢玉说。
她转身欲走,石晋阳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以后你还想看就没机会了。”
傅琢玉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她停下脚步,转身:“我说了,我、不、想、看。”说罢,用更快的速度往回走。
“甜甜!”他小跑过来拉住她的手,“等等。”
“等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
她眼中的执拗和逞强终于渐渐淡了下去,石晋阳稍稍松了口气,说道:“是我想给你看。”
“什么?”
他双手扶在她的肩膀处,将她的身体扳正,同他面对面,他深沉的双眸中闪烁着认真:“我承认,不是你想看,而是我想给你看。秘密藏得久了,会想要和别人共享,而我希望,这个人可以是你。我更希望,你能看完了这些秘密,听我讲完了我的故事之后,可以选择留下来。我才是我的目的。”
傅琢玉皱起眉,像是听不懂他说的话似的,又莫名地快速眨了眨眼,“留下来?叔叔,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要走,你现在要我留下来?叔叔,你怎么能这样?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留我就留?留下来干什么呢,做你和一清姐姐的小三儿?哈,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自己真不简单,十八周岁还没满呢,就已经能做小三儿了。
叔叔,我再怎么喜欢你,再怎么依赖你,也不可能在听了你上次对我说的那些话还对你死缠烂打,赖在这家里不走的。每个人做人都是有底线的,我也是。你既然要跟一清姐姐结婚,就算只是为了联姻,那么你也应该要对她负责。我想,所谓的结婚证书,不光是证明两人的夫妻关系,更是一把无形的枷锁,锁住人胡作非为、见异思迁的本性,将夫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让对方有一个家庭的观念。你可以故意忽视这道枷锁,但我做不到。
叔叔,我考虑的很清楚。我不止一次问过你,能不能不要和一清姐姐结婚,你每次的回答同样的坚定,坚定地告诉我,不行。那么我也只能对你说不行,我很喜欢一句古话,叫做,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做不到和另外一个女人同时共享我喜欢的人,因为是我喜欢的人,所以我更希望我能一个人拥有他,如果不能,他不喜欢我,那么我就祝他和他喜欢的人幸福。
叔叔,我祝你和一清姐姐永远幸福,白头到老。”
最后一句话她是笑着说的,尽管笑得如此惨淡,笑得令人心碎,如同凋谢的菊花飘落了灿烂,一地凋零冥冥不堪,花落人断肠,一夜惆怅一声长叹。
石晋阳却是否认:“你在问我能不能不和叶一清结婚的时候,我并没有回答你。”
傅琢玉愣了愣,挑了挑眉:“所以呢?”
“甜甜,给我点时间。”
傅琢玉佯作不解:“什么时间?”
“我……”
然而石晋阳开了个头后,却半晌没有再说出一个字,眉头皱的很深,目光向下,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思考。
他迟疑了。一个从不迟疑的人,最近却屡屡犯错,屡屡犹豫不决优柔寡断。他鄙夷这样的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傅琢玉等得有些焦急,不禁问道:“你什么?”
石晋阳沉吟了良久,事情却往预想的轨道远去,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他说:“我不信你真的对那三间房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真不进去看看?”
“你三间房间都会给我看么?”
“嗯。”
“里面藏着什么,有没有什么我不应该看到的?”
石晋阳似乎有些诧异,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着她向前,“没什么不该给你看到的,如果有,那也已经不在这里面了。”
傅琢玉一怔,他分明是话中有话。什么是她不该看到的?他既然把那些她不该看到的转移走了,那么其实他早就做好要带她参观这三间房间的准备了?
有时候,她深深地觉得,自己状似占了先机,像幕后黑手似的操纵着这盘棋,但事实上,石晋阳早就看透了她下一步准备怎么走,他全力配合着她的棋子,伺机而动,在最关键的时刻,只用一步就可以吃掉她所有的棋,而她只能全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