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是被一瓢子冰水浇醒的。
他睁眼后,来不及打量四周环境,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他病好了。
不发热,不头疼,不咳嗽了。浑身舒坦有劲儿,再也不复先前那副倒卧病榻,难以动弹的窝囊样。
没错,王忠并没有病。
他之所以这样,全因许驰命人给他服用了一种药物。
这种药物,是东宫网罗的一个药师所制,这药师酷爱研究些稀奇古怪的药物,无色无味,遇水即融,王忠一点不察。
这药物药效稀奇,痕迹却有一些,若是皇宫太医亲自出马,恐怕隐瞒不过去。不过,王忠这大管事即便再体面,也是请不动太医的。
许驰将人提出来后,便灌下了解药,王忠此刻再次醒来,当然症状全消。
发现自己好了,王忠是狂喜的,他随即环顾周围一圈,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冰冷的底下石室中。
地面、墙壁,都是打磨光滑的青石铺就,在昏黄烛光中闪着微微冷光。
数根蜡烛光线有限,他看不清这石室有多大,只不过,十数名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倒是看见了,为首一个,正冷冷看着他。
王忠能当上东川侯头等心腹,当然也有过人之处,他脑中一转,便心中明悟。
“你们究竟是何人?”他环顾周围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为首男子身上,“我的病,是你们动的手脚?”
他神色冰冷,说说话虽是问句,语气却是笃定的。
许驰嗤笑一声,也不废话,直接将一张纸笺仍在他面前,“说,这是何人所书,如今正身处何地?”
“既然进了此处,你就不要想活着出去了。然则你需知晓,这人的死法多种多样,有干脆利落咽气的,也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驰声音很淡,一席话说来平铺直叙,却让人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这是个狠角色。
王忠心中一颤,垂目看向面前纸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张纸笺落款是个鲜红小印,赫然竟是“琅嬛主人”。
王忠大惊失色,“这,这信笺,如何在你们手里?”
“这你便无需多管,好好说话便是。”
实际上,这信笺是伪造的,原件已经送往承德,到了高煦手里了。
这信笺在送过去前,本让专精此道者临摹过一份,好去替换了许驰临时模仿的那封。
他想起还有王忠,干脆让人多临摹一份,等此刻正好用上,也省了废话连篇。
见了这封信笺,许驰等人来意昭然若揭,只不过,王忠却为肯透露分毫。
王泽德让王忠参与到此事来,固然有信任心腹的缘故,当时为防有变,他不可能一点防备措施不做的。
王忠妻子早逝,没有续弦,不过他还有老父老母及儿女。家人表面自赎了身,返回原籍当小地主,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原籍上的“家人”是假的,真的已被主子安置起来,既是保护,更是监视。
这秘辛经手的人就他一个,若是一旦风吹草动,引人联想,恐怕他的父母儿女便活不了。
王忠装哑巴,死活不吱声。
许驰却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既然把人押过来了,就有必让对方开口的把握,正好他兼掌刑罚,有的是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