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动了皇帝女人,固然会让昌平帝心中留下疙瘩,但是,安排柳姬上太子床榻那位,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这等傻事儿,皇后是不能干的。
事后,负责“无意撞破”的,另有其人。
正在二人焦急等待中,秦采蓝回来了。
“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皇后叫起来给她请安的未来儿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是与太子妃去稍加梳洗吗?”
宴散后,皇后立即返回戏莲阁。秦采蓝则晚了不少,她听了问话,垂眸恭敬道:“回娘娘,太子妃后面又弄污了裙摆,整理许久,才算妥当。”
实际上,纪婉青在偏殿许久不见出来,她等得也有些内急,便进了另一个更衣室略加整理。
何嬷嬷见机行事,立即簇拥着披了斗篷“太子妃”,出门离去。恰好,此时赴宴女眷已走得七八,也未露破绽。
“方才,太子妃娘娘已折返清和居。”
秦采蓝并未亲眼见纪婉青本人离开,不过她回话时,却下意识忽略掉此事,只捡了其他一一汇报。
哪怕皇后说话漫不经心,但她却敏感直觉,未来婆母很关心这个问题。
这是自己被赐婚后的头一个任务,若是办砸了,恐怕讨不了好。
“是以,采蓝便回来了。”秦采蓝神情与往昔无二,轻声叙述,不疾不徐。
确定太子妃已被耽搁,皇后很满意,“好了,你也累了,回后殿好好歇着吧。”
太子不喜宫女接近,太子妃没能及时赶回去,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只不过,没等皇后欣喜太久,便有一个晴天霹雳炸响。
入夜后,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
这人是坤宁宫总管,皇后的头等心腹,为人一贯稳重,如此情状,显然是真出了大事,“还不快快道来!”
“出大事了,娘娘!”总管太监扑在地上,哭道:“魏王殿下服了鹿血后,不知为何,竟用了那柳姬。”
“如今陛下已知悉,正雷霆大怒啊!”
皇后霍地站起,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柳姬?”
昌平帝刚踏出听雨阁,立即命人召柳姬,柳姬迟迟不见踪影,他极不悦,但鹿血已经起效,他等不及,只得先行临幸其他宫女。
尝过柳姬这等风情的尤物,再用些青涩宫人,感觉明显欠缺。这次昌平帝并不尽兴,鹿血效果一过,他立即阴着脸,“柳姬何在?”
这个贱婢,得了些恩宠,竟敢抗召不来。
所谓宠姬,远没有帝皇尊严重要,昌平帝眼神冰冷,显然是动了真怒。
孙进忠忙上前禀道:“回陛下的话,散宴后,这柳姬竟不见了踪影,奴才等遍寻不着。”
他见惯宫闱隐私,此时已直觉不好。柳姬无名无分,她明知皇帝喝了鹿血,怎会消失不见?
孙进忠是乾清宫大总管,皇帝心腹,能量有多大就不说了,奉旨寻人,居然还能没找到?
柳姬是皇帝女人,这身份能牵扯的事儿大得去了,他一时头皮发麻。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不待皇帝再说话,便有一名太监匆匆奔进,孙进忠定睛一看,原来是负责临时安置皇亲们的管事太监。
他当即就有不祥预感。
果然,那管事太监“噗通”一声跪下,使劲磕了个头,“启禀陛下,听雨阁偏殿那边,不知,不知为何……”
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领个差事,居然能摊上大事,他哭丧着脸,“那柳姬不知为何跑到魏王屋里去了,魏王喝了鹿血,竟是……”
管事太监说不下去了,只死命磕头。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以孙进忠为首的太监宫人,立即跪了一地,大家不敢抬头,屏住呼吸,连喘气也不敢。
偌大的荷风馆大殿中,仅能听见皇帝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