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通岐黄,但也知道,中医把脉,妇人起码得怀孕一个月以上,才能把得出来。
她这身孕不止一月,但问题是,上月的癸水,如期而至。
没怀孕不知道,如今得知腹中有了骨肉,纪婉青一脸惊慌,唯恐胎儿有何差错。
“你莫要惊慌,刘太医没有先提起,应无妨碍。”
高煦长于皇宫,还是很清楚太医们的习性,若是有事,方才刘太医便不会第一时间贺喜了。
他拍了拍妻子的手,低声安抚两句,将她神色稍缓,方放下帐幔。
只不过,宽慰妻子归宽慰妻子,事涉自己的骨肉,没有得到肯定答案前,高煦说什么也不会放心。
他立即低声询问起刘太医。
高煦知道妻子脸皮薄,屏退了大部分宫人太监,仅余张德海、何嬷嬷等几人,将昨夜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月事话题,皇太子开口其实不大好,恰好何嬷嬷也担忧着,她也顾不上尊卑,赶紧找个空隙,立即插话询问。
刘太医捋了捋长须,“回禀殿下,娘娘如今怀有身孕约摸一月过半,确实有些许动了胎气的迹象。好在娘娘身体康健,妨碍不大,服两贴安胎药,再卧榻二三日即可。”
太医说话,一贯把病情稍稍往重里说,其实,纪婉青底子扎实,问题确实很轻微。
高煦认真听了,又问了几句,确定并无妨碍后,心才稍稍方松。随后,他沉吟道:“那何嬷嬷所言……”
太子是问月事,刘太医心领神会,忙解释道:“大部分妇人,得孕后癸水立歇。只不过,仍有少妇妇人,孕事初时,癸水临期如故。”
“只是,这癸水较之旧日,量会少了一些。”老头一本正经普及完知识,随后又说:“微臣仔细为娘娘诊过脉,娘娘脉息并无异样,想必是属于后者。”
帐幔内的纪婉青凝神听了,恍然大悟,上月月事,确实量较少,她当时还疑惑了一阵,打算好好调理一番。不想,原来是怀孕了。
随后,老太医以防万一,还对何嬷嬷问了一些癸水详情,以及感受之类的。
量多量少,何嬷嬷贴身伺候,可以作答,至于感受,她只得赶紧入帐询问主子。
纪婉青也顾不上害羞,忙仔细说了,由乳母将话传出去。
刘太医认真听毕,最后宣布,此事并无妨碍。
一屋子人大松一口气,高煦颔首,“既然如此,刘太医便先开个方子。”
方子开了,捡了药,何嬷嬷亲自下去煎。
帐幔被重新撩起,高煦坐在床沿,替妻子掖了掖被角。
孩子尚算安稳,心头大石放下,纪婉青笑意盈盈,握住他的大掌,十指交握,二人对视,目光柔和,流淌着温情。
“青儿。”
“嗯?”
“接下来,你便留在屋里好生安胎。”他的声音很温和,也很郑重。
“我知道的。”
纪婉青如今既然怀了身孕,当然得以腹中骨肉为先,其余事情,一概压后。
高煦眸带欣然,薄唇微挑,逢大喜,他罕见情绪外露,至今未完全收敛。
他伸出另一只大掌,探入薄被之下,轻轻抚摸着她的腹部。
骨血交融,平坦的小腹中孕育着新生命,很新奇,很感动。
高煦的心是触动的,妻子,孩子,已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重要席位,完整了他人生。
他俯身,薄唇轻轻触碰了纪婉青的眉心。
犹如羽毛微微拂过一般,这个吻很纯粹,柔情万千,带着珍爱与怜惜。
纪婉青轻轻阖眸,他郑重爱护之意,她完全体会得到。
小夫妻低低说着话,分享彼此喜悦,没多久,汤药便煎好了。
陈嬷嬷没假手于任何人,自己一眼不错全程盯着,一好马上端上来。
高煦俯身,搀扶妻子,纪婉青就着他的力道坐起,夫妻二人皆小心翼翼的。
黑褐色汤药热气腾腾,味道闻着即苦又涩,她一点不犹豫,等汤药稍凉,立即端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