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鱼心里吃这一套,脸上却是又羞又烫,当着外人的面,忍住笑意,嗔他:“哪有你这么夸人的!”
台阶已然至此,江喻白却依然是不以为意地抿了唇,手指缓缓穿过她发隙,柔声道:“没夸,我媳妇儿本来就这么漂亮。”
夸奖的话,别人说说,也就是说说罢了,听听就算了。换了江喻白开口,这话却是怎么听怎么好听。顾小鱼心里甜酥酥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甜言蜜语再来一箩筐她也绝不会嫌多,但却是多了这么一句,对面那姑娘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小嫂子跟江队感情不错啊,这大庭广众的,这么秀真的好?”男人立马干笑了几声,见势头不对,赶紧把话题扯得远了。
“江队,我是为你好,你当特警太浪费了,还是回去干刑警吧。”
***
婚礼之前,江喻白还跟顾小鱼说起他就快要回刑警队的事。
他只是随便提了提,顾小鱼也只是随便听了听。毕竟他的人生由他做主,顾小鱼不想干预他的决定,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她不上心,江喻白的事儿倒是被别人心心挂念着。
从恋爱谈到了人生,气氛蓦然变得有些严肃。
顾小鱼没插话,抬头看了看江喻白。以为他会谈起他先前的考虑,谁料他竟是微微挑眉,生硬地吐出两个字:“再说。”
“再说?”对面男人显然对这答案不满意,嗤笑了一声,“真搞不懂江喻白你为什么要调去特警队,我懂你重情义,但也不能因为一个余胖子就毁了一生吧?”
余胖子,提到这三个字。江喻白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皱了眉,蓦然沉默了。
似乎是戳上了他的痛处,对方眼神一亮,趁胜追击:“江喻白,我是拿你当兄弟才说这个话。你说你有天赋、有运气、有能力,努力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步,放着好端端的特别刑侦大队大队长不当,却突然转调到特警队去当个突击队长,你说你在想什么?就算余胖子死了,兄弟死了你难过,你也不能把你自己的人生葬送在里头啊——”
他平静地陈述,句句肺腑,拳拳真心。
顾小鱼却依然蹙了眉头。
即便她早已知道在众多警种之间,大家对特警这一种尤其不抱好感。但什么叫葬送在里头?这话让顾小鱼听来极其不舒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足够努力足够拼命,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刻。哪能这般一言以蔽之,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呢?
说白了,她顾小鱼就是偏心,私心地反感这人潜台词里对江喻白“执迷不悟”的怪罪。
更具体的情况她无从得知,只能从那人的一番话里大概判别出当时江喻白是因为一个兄弟的死方才从刑警队转调到特警队了。仅仅是知道这一点,便足矣方便顾小鱼理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如果这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她们家二白重情重义。顾小鱼并不觉得重情义哪里错了。君子一诺轻生死,何须千金侮侠气。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反观眼前这人,嘴上与他称兄道弟,可字里行间,没有一个字符真情实意地感受了他的“难过”,反而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在教育他转调特警队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江喻白何错之有,又哪里轮得到他来教育?况且江队长也并非真的就“执迷不悟”了,他私下不也说了,要回去,早晚要回去的么?
江喻白没答话。男人喋喋不休半宿,江队长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那男人还要接着往下说,顾小鱼赶紧打断了他,反身问江喻白:“刑警和特警,哪个更辛苦?”
到底外人是外人,自家媳妇儿是自家媳妇儿。对面人一旦开口,江喻白便肃起脸,甩一副公事公办的生硬态度,半宿才肯吐一个字。顾小鱼一开口,他却是第一时间回应,自然地抿着唇,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宠溺。
江喻白在笑:“差不多,一个更费脑力,一个更费体力。”
“那哪个更危险呢?”顾小鱼又问。
这问题不好回答。特警队常投身于反恐防爆,而刑警队却致力于追捕犯罪嫌疑人。正常说来,必然是特警的工作更危险,但事实上反恐防暴毕竟频率不高,而刑警的工作更多涉及与犯罪嫌疑人接触,万一碰上了变态杀人狂之类的,也不是那么轻松……
说到底,但凡是干警察这行的,各有各的难处,都很危险,都不轻松。
“差不多,”江喻白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