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被兰姬影响了,顾妙音此时看季怀瑜总有些引神堕落的负罪感。她目光闪了闪,撇过头状似不在意道,“你别管我,我自己转转。”
季怀瑜看了看眼前不过一丈地的小书庐,“转什么?”
顾妙音瞪了他一眼。
季怀瑜微愣,随即搁笔起身,“要看话本子吗?”说罢便有起身替她拿书的意思。
《秦宫春色》吗?
顾妙音嘴角讪讪,踢着裙裾盘腿坐在案前,“今日不想看话本子,我今日想练字。”
说完她就后悔了,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她那狗爬式还有练的必要吗?
“算……”
正欲挽救一下,对面小郎君就已经把纸墨笔砚给她摆上了,“前日去书肆,店里大酬宾,笔墨砚台买一赠一。”
顾妙音,“……”还真是勤俭持家。
不就是写几个字吗?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这场面总要镇住啊。
顾妙音轻咳了一声,执笔着墨,挺直腰身,一手挡着白卷,一手下笔有神。
季怀瑜见状,嘴角弯了弯,却也没有拆穿她,重新执笔继续抄写经书。
墨香暗涌,也不知是谁的春心动了,心跳声怦怦不停。
顾妙音刚写了一个【仙】字就被丑哭了,正欲补救一下,一坨墨汁又掉了下来晕开了白纸。
“…………”
“没想到,许久不曾回来花楼的规矩也变化这么大?”
“可不是,十年前花船百花争艳,但凡是有点名气的花楼便是砸光身家也要培养出一个魁娘子。谁能想到十年后的今天,这百千花楼无数秋娘都争不过一个沈愿之。”
陡然听见老熟人的名字,顾妙音思绪不免被树下兰姬与金彩的谈话吸引去了。
金彩言语间略有唏嘘,“这世道在变,规矩也在变,咱们不也是一个不一样?就说你,当日瞧着最不经事却敢一人养大一个孩子,如今你也算苦尽甘来了。飘儿姐性子最爽利泼辣,最后也就这样把自己嫁给了个屠夫,小柔儿……罢了,不提她了。”
兰姬,“那你呢?自回来总听你说起她们,小金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金彩笑了笑,既有心酸也有解脱,“哪有什么好不好?凑合过呗,如今在遮月楼做教习嬷嬷,日子倒是比做姑娘时好过了不少。沈娘子就是咱们遮月楼台柱子,因着她我们这些人也谋了不少福利。”
“前几日我因缘巧合接待了一位陈郡的富商,那郎君花样多,日日传唤不同的花娘,没日没夜不重样,这可把我那老东家高兴坏了,特意让我去跟前听候差遣。说来不怕你笑话,那位郎君出手阔绰,这几日的打赏都能抵过我这一年的进项了。”
顾妙音神情微动,似乎捕捉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