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代替皇上统领后宫,也无戏言,旨意已经颁发,再无回旋余地,苏常在你还是受封吧。。com|”赫舍里苦笑道,她知道苏拉麻姑如今只想离开,老祖宗念及旧情也愿意放她走,皇上不知就里自然是要她留下,自己此番册封,无非是在冰天雪地里点了一把火。
“皇后主子,皇上曾祈求老祖宗给奴婢册封,老祖宗却一口拒绝,因为奴婢比皇上大了九岁,册立实在不合体统,还请皇后三思。”苏拉麻姑苦笑道,如今已经是满城风雨,皇后主子这是凑得什么热闹?
“苏拉姐姐,赫舍里氏不能听你的,皇上不会放你走,老祖宗不会给你名分,难不成你要一辈子没名没分的活着?”赫舍里苦笑着说,已然泪眼朦胧,只是她的眼泪多多少少有些假,因为若不是老祖宗要废后,她断然不会让苏拉麻姑入宫。
“这是苏拉麻姑的命,奴婢的命苦,皇后主子身体贵重,真的没必要因为奴婢犯险。”苏拉麻姑张了张口,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心,可是皇后主子知不知道她自己的处境?
“我知道你对皇上的心,也知道皇上对你的心,所以我选择成全,你是我的手足,他是我的心肝,不管你们谁受苦我都不会好过,我不成全你们,那如何成全自己?”赫舍里苦涩的说,这种假话有人信吗?可是为什么每天都有人在说?如此收买人心是不是太卑鄙了一些?
这个世界里不存在女人的贤德,女人的贤德都是逼出来的。例如现在的她。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秘密,也没有可以永远掩埋的事情,这个冬天的早上她的心格外躁动,就好像这风雪中的云朵一般,漂浮不定,虚弱无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强迫自己宁静,在绿珠告知她一切的时候她无法克制心中的恐惧。
如今她只有一个念想便是活下去,她会给皇上天下间最美的女人,她会给皇上绝对的自由,她会给皇上不悔的付出,她会给皇上所有的青春,就只要自己一条命和赫舍里家族的前程。
这个宫里从来都是争奇斗艳,不曾存在一枝独秀,那么满园春色和桃李芳菲比,自然是满园春色好一些,宫里的女人越多,她这个皇后越安生,她现在已经不在乎做皇上扔在慈宁宫的摆设,只要完好无损便可。
赫舍里心道:二叔说的不错,这大凡进宫的没有一个不想着周全,讨好各处的主子,可是宫中的情势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如今只能跟随皇上,嗦摆皇上跟老祖宗斗,老祖宗必然会很生气。既然老祖宗已经准备好执掌乾坤,安排好她入住冷宫的命运,那么她也就不必要在周全下去。
“皇后主子,奴婢承您的情,这辈子不忘您的恩。”苏拉麻姑笑中有泪,宛若梨花带雨,赫舍里从箱子里拿出那件云锦妆花汉服给苏拉麻姑比了一比笑道:“什么恩不恩的,这话说的远了,你看正合适,换上吧,今年紫禁城流行汉服,满八旗的小姐都跟着穿,苏常在人比花娇,穿上去一定好看。”
苏拉麻姑僵了僵,虽然说崇祯死在眉山那年她只有五岁,可是有些事情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些事都如同梦魇一般环绕着她的灵魂。在她的内心处,如同张开利爪的野兽一般撕咬着她的心。
“苏常在,你看,我就说了正合适,这翡翠簪子插在你头上,就如同润玉生辉更添色泽了。”赫舍里用手给苏拉麻姑插上七宝翡翠簪子,这是一根凤头簪,这簪子上是一只即将飞舞的凤凰,凤凰的翅膀是翡翠所造,中间缀有东珠和玛瑙,凤眼是猫眼石打造,带着一种幽蓝的明华。
苏拉麻姑身子微微一颤,见赫舍里纡尊降贵给她梳妆颤声道:“娘娘…奴婢…不敢。”
“苏常在忘了,可本宫还记得本宫进宫的那一天,苏常在也是给本宫梳头,就要过年了,过了年没准你就是苏妃。”赫舍里浅笑道,笑望苏拉麻姑,人世间可笑的就是那一幕幕,让人伤身乱心的假戏,这女人有没有福气不看本事看命。赫舍里从不奢望上天如何眷顾,因为命不是自己可以选的。
如今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滑稽的角色,便是这大清的皇后,杀死玛父的元凶允臣,帮凶孝庄太后,从犯她的丈夫康熙大帝。
这种事情已经够可笑了,这还不算完,帮凶害怕她反击打算赶尽杀绝,从犯也在犹豫之中,她还要哄着从犯背弃帮凶,这天下可还有比她赫舍里更可笑之人吗?
“好了,你看这身衣服,穿在苏常在身上多么贴身,本宫的眼光还不错吧?”赫舍里浅笑着说,康熙在外面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没有来得一阵子狂喜,一阵子失落,也让他心中有些奇怪,他不是等着一天好久了吗?为什么真的来临的时候开心不起来。
“皇上,你看苏常在穿上臣妾这件衣服多好看,你如何谢我?”赫舍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康熙问,康熙骤然间僵了一下,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就觉得整个人都跟着有些乱,乱的没有道理,不着痕迹。
“是不错,不过封个答应就行了,常在有点过了,就算你们是情同姐妹,皇后你也不应该徇私,这让六宫的管事嬷嬷心里能好受吗?”康熙故意不冷不热的又道:“这事情就算了,养心殿的常在不好,不若直接封到钟粹宫,朕和苏拉麻姑的事情,皇后想必也是略有耳闻,你也知道老祖宗并不同意,你如此做至朕于何地?”
赫舍里脸色一僵,这男人也太薄情了一些,怎可如此对她和苏拉麻姑,刚才他说的喜欢苏拉麻姑,喜欢的也有限。
“皇上记得臣妾未进宫之前,和进宫之后说的话吗?苏拉姐姐已经过了二八年华,您要么就册封,要么就放手,臣妾喜欢皇上,可是六宫之中,除了苏拉姐姐,别的女人也少不了。臣妾就算一天杀死一百个,第二天还会进来一千个,臣妾能容得下也要容,容不下也得容。臣妾便不想让皇上做薄情负心之人了,反正跟一个人分皇上也是分了,跟一百个人分皇上也是分了,左右皇上不是臣妾的。”赫舍里跪倒哭道。
康熙心里一软,心道:皇后本没有错,自己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她这般为难的样子,让他很心痛,可是她这样做虽是好心,却做了坏事,他把苏拉麻姑推到了刀尖上。
非要把她想做居心不良吗?可除了这个怎么解释皇后的恭顺?这些年宫里的女人都一样,自己的皇额娘为了对付老祖宗,怀下龙胎,顺着皇阿玛,在掌管凤印那几日,把董鄂妃入册,自此博尔济特氏就被闲置在中宫,这从此老祖宗就没有力气在琢磨皇额娘,她本来极为不喜欢皇额娘,结果不得不废掉她的亲侄女,抬出皇额娘跟董鄂妃斗。
这样皇额娘就有机会怀上他,从而利用老祖宗对付董鄂妃的心里,在六宫决裂,各自为主的宫庭中独善其身,谋得凤印,从而活到几个月前,老祖宗说皇额娘愚昧,可是皇额娘若能站到老祖宗的位子上,未必就比老祖宗差可是老祖宗在那个位子上,即便皇额娘有本事也没什么用,因为权力不在她手里,她连皇后都不是。
“起来吧,老祖宗问起,你便说是朕逼你做的。”康熙笑道,他面色缓和,神态带了几许无奈的温柔,在这冬日的午后显得格外的温暖。赫舍里轻轻地抬起头看着儒雅温柔的帝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皇上,臣妾最近总有一些惶恐不安,因为臣妾只是一介女子,孱弱无力,资质愚昧,总想让老祖宗和您都高兴,可是甘蔗没有两头甜,这臣妾也是左右为难,进退不得。”赫舍里垂着头苦笑道,这个残冬入眼的是一幕雪倾城,淡淡的阳光照在慈宁宫的雕花窗棂上,有着粉红色的明媚,那淡淡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心中多了一种遥远的依恋,他总能挑起她的心火,让她的心里忐忑不安左右徘徊。
“皇后,朕知道你心里很苦,朕也一样苦。可是再苦咱们也必须留在这里,你走不了,朕也走不了,这是你的命,也是朕的命,你知道你二叔,咱们的索中堂,昨天把索马里杀了的事情吗?这件事引起了汉八旗的拥护,天下臣民的爱戴,可是也遭到了老祖宗的疑忌,皇后你要劝一劝,纵是雄鹰也不该飞得太高。”康熙沉声说。
赫舍里明白,康熙爷一向仁慈,可是等他不仁慈的时候就是满门抄斩,赫舍里家的荣耀已经到了顶峰,是该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