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远辉的年纪并不大,因为90年代末期,国企改革时候,那一段时间人心惶惶,兵荒马乱,稍微有点背景关系的国企老总都想着跑到ZF机关去上班,在那种情况下,武远辉被破格提拔上任,上任的时候只有28岁呢。
28岁担任市直管的国企老总,一干就是20多年,水泥厂一直飘摇的惨淡经营,反正武远辉也就扛了下来,无数次要改制,无数次武远辉顶住了压力,所以他有“武坚强”的外号。
应该说他的性格和欧阳庚是相似的,但是欧阳庚现在全县有名,是全县连县委书记都要让三分的角色,相比起来,武远辉就只有消极的名头了,反正领导也怕他,但是更多的是同情他。
唐俊这是第一次单独和武远辉见面,见面的情形有点意思,那就是唐俊正和他们单位的刘主任下象棋,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他过来了。
唐俊要跟他打招呼,武远辉摆手道:“你们继续,我观战,谈事情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就这样唐俊还把棋下完了,武远辉又上来和唐俊杀了几盘,武远辉的棋人如其人,棋路凶悍无比,但是水平只是一般,几盘杀下来基本是丢盔弃甲。
下完之后,他哈哈大笑,道:“唐主任,今天不好意思啊,厂里的这一些老爷设备实在是不省心,动辄就撂挑子了,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可是说趴窝就趴窝了。
你也知道我们厂里的情况,全场一百多号人就靠这点趴窝的设备吃饭呢,所以一旦设备出了问题,那就是被天还大的问题,因此我只能怠慢你了!”
唐俊哪里会相信武远辉的话呢?官场之上奇妙的就是这里,明明是编着瞎话,说的人知道是假的,他也知道唐俊知道是假的,但是还是一个爱说,听的人也会佯装当真。
“武厂长,你这茶不错啊,有我们雍平手工茶的精髓!应该不是茶厂买的,像是自己加工的吧?”唐俊道。
“你还蛮懂茶啊,不错,这茶是我老娘的手艺!我老娘做茶可不是野路子,以前可是县茶厂的职工哦!”
“啊?那敢情对了,我父亲也是茶厂的职工,我父亲叫唐大海,也是茶艺师!”
“大海?哈哈,那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们以前住一个院子的,你爸比我大两三岁,人老实得很,小时候我还欺负过他,哈哈……”
唐俊没想到这么一扯,竟然和武远辉还扯上了关系了,而屋子里的气氛也因此融洽了不少。武远辉是个欧阳庚式的人物,身上也是有股子“疯”劲儿的,再说水泥厂本来是市国资旗下的国企,武远辉的行政级别可是副处级。他在唐俊面前是领导,所以他让唐俊等一天也谈不上什么怠慢。
唐俊面对武远辉这样的人物当然不敢轻视,他知道武远辉这个人能够把水泥厂惨淡经营几十年,那肯定是有本事的,要不然怎么改革的风吹了那么久,水泥厂还在呢?
“唐俊,既然你来找我,那我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水泥厂党委对县ZF对我们厂的改制方案不满意!因为秦县长根本不是为我们职工在考虑,也不是为我们水泥厂在考虑!
他一门心思的就是想引进北山水泥集团,为此不惜贱卖国资,实际上他要捞政绩我们没有意见,但是不能够踩在我们雍平水泥厂这些劳苦职工身上捞政绩,这一点我们不答应!”武远辉直接就跟唐俊摊牌,他的讲话很露骨,毫不掩饰对秦吉春的不满。
唐俊道:“武总,你说话不要过于极端了,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目前的情况下,县Zf很困难,秦县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情况下,你让县政府来投资建厂的想法肯定实现不了!”
“实现不了那也不能贱卖国资,我们水泥厂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也没让ZF拿多少钱,我们是有些外债,但是职工还能养活,大家都还有一口饭吃!
为什么现在ZF要收回我们的采矿权?这不是要让我们的职工们饿肚子吗?”武远辉道。
他这一说唐俊竟然无言以对,是啊,水泥厂虽然要死不活,但是这么多年武远辉还是维系着,现在秦吉春要引进外来资本,要逼着水泥厂改制似乎也有点过了。
但是仔细想一想,武远辉的这个话还是站不住脚的,这就好比在ZF大型工程要搞拆迁,老百姓非得说自己住的房子不能拆迁,死活不肯,那肯定是不行的。
雍平的好资源闲置浪费得太久了,雍平要发展,?要进步,经济要上去,落后的企业要淘汰,要引入竞争,要深化改革,这是历史趋势,是没有办法扭转的趋势!
但是唐俊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跟武远辉讲这些道理是对牛弹琴,如果武远辉这都听了,那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武叔,要不这样好不好?你带我参观一下你们的厂房,我也熟悉学习一下水泥厂,掌握一点知识,然后我觉得在这个基础上加强沟通最好!”唐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