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如上官雅芯说的那样,莫家的继承人,绝对绝对,不能是病秧子。而苏瑞不能保证,乐乐会恢复得像正常人一样,就算恢复了,她同样不希望给他太多的压力。
她只要他平安健康快乐,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这个愿望,果然太天真了么?
“有乐乐就够了,我们不要孩子了,我会一直守着乐乐,不会让他再出一点事。”莫梵亚拉起她的手,郑重其事地承诺着她,“所以,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准想。”
苏瑞低着头,盯着他的手指,直到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指尖,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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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只是苏瑞也一直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了,莫梵亚很安静地陪着她,病房内,一家三口,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误会,或者各自又有着怎样的决定,在那一刻,房间是温馨的,完满的,父亲母亲和孩子。
到了第二天十点,乐乐被送进了手术室,无论成败,飞往密祜的私家飞机已经准备妥当。在做手术期间,莫梵亚一直紧紧地握着苏瑞,事实上,自苏瑞从密祜里回来后,他就根本没有撒过手。
他支撑着她的全部重量。
第二次手术的时间并不长,到下午两点的时候,许少白便出来了,其他医生聚过去,本想和许少白搭讪几句,可是,他一副对人爱理不理的模样,出来后便直接要求道:“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小家伙没事,至少十年内死不了。”
苏瑞本要松气,闻言,又将心提了起来,“什么叫做十年内?”
那十年后呢?
“十年后,也许还需要一次手术,也许……手术也无济于事了,这得看他自己的恢复能力。”许少白说到病情的时候,似乎从不考虑家长的接受能力,冷冷淡淡的语气,好像他谈及的并不是一条人命。
“没关系,医学还会继续发展,十年后,也许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治不了的病了。”莫梵亚在旁边插了一句,自然是用来安慰苏瑞的。
苏瑞能倍受打击,他却得始终站在那里,因为他是父亲。可以让一家人去倚靠的父亲。
在乐乐病危的这几天,莫梵亚开始渐渐明白这个称谓的责任,从前乐乐住院,只有苏瑞陪在旁边,莫梵亚其实是第一次经历如此的牵肠挂肚与担忧惧怕。他知道这些年苏瑞过得并不容易,而他想分担。
苏瑞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曾想过,倘若真的会有什么意外,她并不希望莫梵亚去经历这一切,连她都精疲力尽了,又怎么能再把梵亚拖下水,可是,事实上,也许她和他之间,真正坚强的人,是莫梵亚。
她只是在硬撑而已,硬撑了很多年,便以为自己真的很坚强,真的可以水火不进,油烟不侵了。
“许医生,车已经等在了外面,这次真的谢谢你,以后,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莫家一定义不容辞。”莫梵亚抚了抚苏瑞的手臂,然后很镇定地将许少白送了出去。
许少白也没有久留,他手头还有太多未尽的事情。
直到将他送上车,莫梵亚才返了回来,乐乐的护理工作,也暂时交给专业人员,他们只能隔着玻璃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瘦瘦的身躯,已经忍受了太多成年人都无法忍受的创伤的伤痛,他们不能再冒险了。
这一次,在他完全康复之前,苏瑞不打算让他出院了。
“过两天,等乐乐的情况稳定后,我陪你再去一趟密祜。我知道你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莫梵亚贴着玻璃,一面看着玻璃里侧的儿子,一面淡淡地说。
苏瑞诧异地转过头,莫梵亚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他是很认真地提出了这个建议。
“梵亚……”苏瑞喉咙哽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担心他,开庭之日,我们一起去旁听那场地下法庭,我能拿到入场资格,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别再一个人逞强了。”莫梵亚垂眸浅笑,或者说,苦笑,“苏瑞,你就没有试过信任一个人吗?”
不一定什么都事情都要自己扛在身上的,爱也好,恨也好,生活也好,总得有人和你一起面对。
苏瑞怔了怔,然后,眉眼微舒,终于展颜,“我答应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会试着和你一起面对。”
莫梵亚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所需要的,不过就是“一起面对”四个字而已。
他们没有再继续说话,昨晚未尽的讨论终于不再成为彼此的心结。她就像一颗小心翼翼的含羞草,而他要在她缩回触角之前,留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