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不知道何时带了件头蓬,把它披到沈风裳身上:“春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披着比较好。”
沈风裳弯着眉眼,微笑地点了点头,只见时初手指放到嘴里,一声口哨后,不远处便奔来两匹马,他对着她笑道:“出来有些时日了吧,想不想与我赛上一程。”
沈风裳接过缰绳轻身一跃,技术娴熟地上马:“有何不可!”
时初一声赞叹,她这上马的姿势越来越熟练,完全不像才学半年多的样子:“这里一直到前面的山底下,看谁先到如何!”
“先到有何好处?”沈风裳把斗蓬扎紧,直着身子,打眼看他。
“若我先到,你明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如何。”这话一说完,便被沈风裳瞪了一眼,便被反问:“若我先到呢!”
“若你先到,你也可要求我一件事情如何。”本来他想说,若是你先到,还是要给我生个胖小子,就怕她气到不跟走,所以改了口。
“驾!”沈风裳听罢开声驾马,随后才道:“说好了,我赢了就得到一个要求。”
时初失笑,这家伙,竟然还耍起赖来了,偷跑,赶紧拍了一下马屁:“驾!”一声跟着上去。两人在无人的夜色中,肆意比马,风从耳刮过带着沈风裳那银铃般的笑声,章时初心想,也不知这种笑声,能延续到何时,只望岁月静好!之后便不再多想,随心跟上他,在最后到达的时间,快速超越她
的马。
她跳下马背,撅着嘴瞪他:“也不知道让下人。”“这个可不能让,让了谁给我生胖小子去。”时初回答得一本正经,上去搂着她的腰,一路踩着树梢把她往山顶带,沈风裳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耳边风声呼呼地响,刮得脸颊生疼,时初把她的脸按到了自己
的怀中,等到一切静下来后,他们便已经到了山顶。
时初放开她,让她看着山下,目光越过层层树影,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东临郡的城街位置,那里已然看不清晰建筑物,却能看到点点火光,在轻风下泛着光晕,晃动着,像夏日的萤火虫,有些梦幻感。
“你怎知今日会有如此多的灯火?”沈风裳记得,前些日子也夜晚出来的,并没有这么多灯笼点着,怎的今日如此不同。时初嘴角的笑意不再,而是带着思念与不舍:“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这里是边界之地,历来兵战之城,许多的英魂都在这个地方埋葬着,每年的今日,这里的百姓都会为这些已经不知名姓的英雄们点上这
些天灯,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沈风裳听到这些,有些沉默,时初看她这样,便有些不安道:“可是怪我在这个时间带你出来看这些,会怕么?”
她摇头:“怕?为何要怕,那些人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与家园,才不得已牺牲的,我只是有些不舍,怕是再过不久战争又要来临,这些英魂怕是又要多上不少吧,这份宁静也将不复存在。”
时初也叹气,拥着她的肩膀:“明日起,我们分头行事,把城里的百姓,慢慢地劝出东临郡,换上我们易装的战士,你可能办得到。”
“把百姓换成你的兵?东临郡守会同意么?”沈风裳有些意外,毕竟这一城的百姓,若是都换走,得要做多少的功课。“必须得换,我怕周勇将军的军队里有内应,东临郡守那人,看着也不太可靠,那日他所带的人我也已经让人做好记录,他们会是最后一批被换走的人,这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之中有异心之人,自然转移的
地方,也不能统一为之,我先了几处地方,老弱妇懦跟那些青壮年要分开。”时初说着自己的计划,希望明日起她能有所帮助。
“这老弱妇懦跟青壮年分开,或是她们遇到麻烦可怎么办?”沈风裳觉得这样没有青壮年的一群人,拿什么来保护自己。“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有人会保护她们,何况,对方若是要对付,大抵是要先对付青壮年之流,这些人在一块,我们偶尔传授一些应对之法,人多也力量大些,遇事也能抵得了一阵。”他更希望的是这些
百姓没有抵御的机会,完全等到这战争结束。
这日,沈风裳经过一药铺,突然铺中窜出一药童,上来就道:“这位夫人,我们堂中来了位名医,夫人可要来诊个脉。”
沈风裳退后一步,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人,再看了眼铺前无几人走动的样子,这情况看着不太寻常:“不用,本夫人未曾有不适,多谢这位小哥。”
那药童却不为所动:“夫人,都说这病来如山倒,都是平常未注意引起的,这有个免费诊脉的时机,怎的也要看看,又无伤大雅不是。”沈风裳举着帕子,装着笑意的样子,其实是在这空档把子默准备的药丢到口中,她一看这药童不听劝的样子,就觉得有问题,这年头哪会有人执意要给人看病的,怕是沈风月等不得,想要看那药的结果了
。
而子默制的药是在一刻钟方才有效,过了时间就看不出那假像,所以她用过药后,便装着无奈道:“既然小哥你如此诚心,本夫人若是再回拒,就真的有些不知好歹之意,如此便请小哥带路。”
那药童听她同意,心下松了口气,里头师傅被人威迫着,他听令来拉这位客人进店,若是失败,也不知道师父会如何,只得硬着头皮请求,好在,这夫人看起来是好说话之人。
药童做了个请的手势,沈风裳顺着方向走进了药铺,后头跟着的俩暗卫,早被她打了手势,并未一同进铺子。一进铺子,客人寥寥无几,而且有些神情看起来有些慌张,沈风裳目不斜视,随着药童的指示,进入了店铺诊堂,见一中年大夫,坐在堂中,桌上点着薰草香,那大夫礼貌点头:“夫人,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