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有些痒,这让苏嫣然很为烦恼,却也依照大夫嘱托不去伸手抓。原本上吊就已经足够了,但后来为了更加博得爹爹的同情,她又不惜再上演了一场撞墙的戏码。谁知自己这个苦心孤诣的辛苦演戏,到最后来竟然被苏芮然几句话就给遮掩了过去。
非但没有让爹爹陷害问责于她,反倒还惹祸上身,让爹爹怀疑到自己头上。
从前她记忆中,苏芮然就是个不折不扣胆小懦弱而任人摆布的蠢货,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聪明。
房间里的烛火变得昏暗起来,影影绰绰地摇曳,投在苏嫣然脸上有些模糊得不真实。原本以为安排妥当对方无路可逃,却不想竟山重水复疑无路,又给了她反咬一口的机会。苏嫣然越想越觉得气不过,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然而她却没有唤侍从,而是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渐渐走了桌旁,她用发簪挑了挑桌上的烛火,房间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她拿着桌台在桌案旁翻找起来,终于翻出了纸笔。
苏嫣然很清楚如今的处境,虽然就这么靠着这一点怜悯求爹爹把娘亲给放出来是不怎么可能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如试,如此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如今真正可以再帮得了她的,恐怕也只有一个人了。
苏嫣然右手紧握着笔杆,烛火在雪白的宣纸上跳动着暗黄的光。
“噼啪”一声烛火一炸,屋中的亮光也跟着闪动了一下,苏芮然坐在床边抬起头,目光却愣愣的望着桌上那一盏烛火出神。
王嬷嬷推门进屋,瞧见她只穿着寝衣就坐,便立刻将屋门关上,从一旁的桃木架子上取下披风披在她身上,对她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快歇息吧。”
苏芮然并不回答,只是望着烛火愣愣出神,似有所思的样子。
王嬷嬷瞧见也觉无奈,只能先吩咐其它奴婢将房中的灯火换好,屋中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昏黄的光芒如同一剂安眠的浓汤,有种似让人昏昏欲睡的味道。
王嬷嬷叫退了下了人,走到小姐身边刚想再劝,然她刚一张嘴,还不等开口,却突然听小姐道:“嬷嬷,你说今日爹爹真的信了我的话吗?”
她突然一问,倒是让王嬷嬷有些诧异,但很快转念一想却并不觉得奇怪,小姐之所以有如此揣测,也是因为在回房后不久便听到老爷的吩咐,解了二小姐的禁足。其实小姐的担忧也未尝不是有这种可能,不过王嬷嬷瞧见她的脸色,却不忍心让她更为此难眠,于是忍不住道:“小姐宽心便是,老爷怎么会不信小姐呢?何况老爷之所以有此吩咐,恐怕也是看着二小姐可怜。奴婢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小姐更是心力交瘁,可是小姐也切莫因此乱了阵脚才是啊。”
苏芮然闻言一叹,是啊,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无异,反倒会慌了阵脚,并没有什么好处。
她抬头望见王嬷嬷的脸色,见王嬷嬷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她不禁对着王嬷嬷淡淡一笑,道:“我没事,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嬷嬷你也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先睡了,嬷嬷也快去休息吧。”
“是。”王嬷嬷听了她的话,瞧见小姐恢复如常,自己也总算是叹了口气。
王嬷嬷熄灯退去,苏芮然一人躺在床上,却突然觉得辗转难眠,就这样浑浑噩噩到深夜,这才勉强睡去。
第二日一早起来,还没来得及梳洗穿衣,她就从王嬷嬷那里听到了消息,原来苏嫣然一大早就去求见爹爹了。
她闻言却只是沉默了一下,最终很快对王嬷嬷道:“我知道了,快替我梳洗吧。”
听她如此说,还似有些不慌不忙的样子,王嬷嬷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问道:“小姐可派人去拦着?”
然苏芮然却摇了摇头,只是道:“现在去恐怕也来不及了,何况我若此时派人去拦,让爹爹知道了反倒会心生怀疑,既然这么做对我没好处,那我就不会这么去做。”
“可是就这么任由二小姐……”王嬷嬷满脸担忧。其实从昨日知道了二小姐解除禁足的消息后,她就已经开始担心不已了,昨晚也没能睡好,二小姐一旦出来,那定然会想方设法的对付小姐,如此可不真是有多了一个祸害吗,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苏芮然何尝不清楚慌乱无益,但她又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只是这个时候更是不能自乱阵脚,想到此她对王嬷嬷道:“我不让人去拦着并非是我要任由她如此下去,嬷嬷,你立刻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一有情况先来向我禀报,首先我要弄清楚她到底在计划什么,这样我们也才不会忙中出错。”
“是小姐,奴婢早就已经安排下去了。”
苏芮然点了点头,既然王嬷嬷已经安排过了,那么她又有什么不放心呢。于是便又让王嬷嬷替自己梳洗更衣,接着又像是以往那样让奴婢传膳,好似同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其实苏芮然也还在担心南宫凌的病情,虽然她已经差人去四处打探有没有治好他腿上的办法,不过这么快应该也不会有结果。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打算一会儿再同王嬷嬷问问。
毕竟南宫凌的腿伤,可是她一块去不了的心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