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您……”
李嬷嬷声音颤抖着,她完全没想到苏漓的反应,竟是如此的平淡,平淡到让她心寒。朱艳秘密保守地如此隐秘,连苏家人都没告诉,小小姐没理由知道才对。
“奶娘嬷嬷!”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漓终于打破了僵滞的寂静,似是满不在乎地笑道:“可否跟我说说,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又发了什么事?按照嬷嬷的说法,我应在云京,怎么会落在大苏镇……那样的地方。”
说到最后,苏漓声音不可抑制地出现一丝沙哑。
她怨过!恨过!悔过!
可那有用吗?
前世的拼命挣扎,最终换来毒死睿王,凌迟处死的结局,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如何造成的?她能怪谁,怪她已经死去的娘?
她那时候经常想,若是一开始她就没有出现在大苏镇,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带着颤音的尾音,听到李嬷嬷的耳中,瞬间让其泪水汹涌而出,原来小小姐不是冷血,只是在强撑罢了。
她走过去脱下身上的脏衣服,一下子紧紧抱住苏漓瘦弱的肩膀,“小小姐!你娘她不是故意遗弃你的,她也是迫不得己才将你托付给我,是我不好,将你弄丢了!却没想到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情绪稳定后,当年的事情终于从李嬷嬷口中娓娓道来。
当年,苏云乃清河城第一才女,凭借大考第一的身份,入了云京国学府的,和同样在国学府读书的东方睿相识,最终两情相悦,私定终身。
苏云乃是大函国难得一见的智道天才,这样的天赋足以盖过她毫不起眼的出身,她和东方睿的婚事并未收到阻拦,反是当时云京城的一大盛事,可就在成婚的前一天晚上,苏云失踪了。
“我本来是睿王府的侍女,后来被王爷指派给小姐当贴身侍女,小姐待我极好,我自然感怀在心。那天晚上小姐从王府出门,说是有人找她聊些私事,我不放心就偷偷跟了过去,后来发现小姐果然中了圈套!”
说起当年之事,李嬷嬷眼中闪过后怕之色,“我在王府只修炼果一些增加体力的普通功法,也看不清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记得那天晚上小姐身边到处都是黑影,好像有人拼杀在一起!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当时已经昏迷的小姐背走了,那些人明明武艺高强,却没有追我。”
“我背着小姐想回去王府的,发现所有路都有人看着,我只能出城。追兵很快就到了,有一家好心的农户帮我们躲过一劫,并且帮我们找到一个野船夫,我就带着小姐回到了她的家乡,清河郡。”
“那时候我和小姐东躲西藏,夜里在破庙里休息,白天就出去做些零工,在小姐的聪明才智下,竟是安安稳稳地躲了九个月,九个月后的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小姐生下了你,身子很是虚弱,追兵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李嬷嬷说到此处,脸上出现痛苦之色,压抑着嗓子:“那时我和小姐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在大苏镇附近,小姐将你托付给我,而她选择独自面对那群追兵,为你留下一条生路。”
苏漓细眯着眼睛听完,嘴角浮现淡笑,原来她的娘叫苏云,巧合地同样姓苏。
世间种种任何事,俱都曾辜负她,但娘亲她没有,即便李嬷嬷所说之事已经过去了足足十六年,但她依旧能从字里行间,听出苏云对她的喜爱。
自私又伟大的亲情,原来她也曾拥有。
“后来,我就再没听到过小姐的消息。我抱着你又困有饿,最后倒在了路边,等我醒来时,你也不见了……再后来,我为了填饱肚子卖身给苏家,种种巧合现在想来,唉……”
李嬷嬷忍不住抹眼泪,小小姐从小受的苦,真是太多太多了,还有一次差点死在外边,幸亏大少爷救治及时,现在每每想起来,她都会背后生出一层冷汗,后怕不已。
“娘当年到底去和谁见面,你可曾知道?”
苏漓突然开口,李嬷嬷皱眉摇头,“奴婢当时刚成为小姐的丫鬟,关系并不亲密,那等隐秘之事,小姐又怎么会跟奴婢提及。”
苏漓闻言眸间掠过几分神思,李嬷嬷说她娘是难得的智道奇才,那边说明娘深知云京尔虞我诈,在成婚的前一天贸然单独出去和其他人见面,这种事……不应该是娘能做出来的。
那么,娘要见的人,必然是她绝对信任之人。
可若是这么想,问题又来了,以李嬷嬷的说法,娘独自上京,身边并无特别可信之人,除非约她出去见面的,是东方睿!
可那也十分不正常,那时娘已住在王府中,要想和东方睿见面,随时都可以。
“所以说,若是能知道娘和谁见面,就能知道凶手是谁么……”
苏漓敲了敲桌面,此事交给曲漉去查,并不合适,合欢宗是外来人,若想调查十几年前的事,太过勉强,看来她的人情,需要提前用掉一次了。
“小小姐,您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和王爷解释清楚,当年我是王爷亲自挑选出来配给小姐的,王爷如此爱小姐,肯定还记得我!方才我看到王爷带着苏子佩进了国学府,只要您和我一起去,肯定能揭穿苏子佩!”
李嬷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的,苏漓眉头微挑,却是笑道:“原来奶娘嬷嬷弄成这幅模样,原来是跟国学府的人起了冲突吗?”
“哎呀!小小姐,您怎么一点都不急!”
李嬷嬷急得都快上火了,“您想想这些年您都是怎么过的,就连苏家的生意也都是您一手扶持起来的!朱艳和苏子佩拿了您的玉佩去认亲,您难道还顾忌着朱艳和您的关系吗?”
苏漓依旧是不慌不忙,摩挲着黑色贝壳,幽幽道:“朱艳和苏崔氏他们屡屡逼我入绝境,我却一次又一次原谅她们?嬷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