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得到消息,只是目光闪了闪,并未说什么,方渊亦是自觉地没有多问。
当晚,一身便服的严子烨孤身一人来到淋漓居,立刻就被人迎上了顶楼。
淋漓居作塔状,顶楼只有一间屋子,端是宽敞,布置却比楼下别致素雅得多。严子烨站在门外,看着整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的苏漓,不禁笑道:
“漓先生真是好雅兴,高楼赏月想必别有滋味,只是元宵已然过了,今天的月是新月。”
苏漓回过身,她没有戴斗笠,只是蒙了一层面纱,乌黑的发髻插着碧绿簪子,与屋内的简单装饰交相辉映,清新之极。
“严公子,真是准时呢。”
夸赞一声,苏漓面纱下发出一声轻笑,脚步轻迈,与严子烨相对而坐,为他倒上一杯桂花酿。
严子烨微微一笑,拿起来轻抿一口,双眼顿时一亮,感叹道:“我自幼习武,并非贪杯之人,可酒我也喝过不少,却没有一杯像漓先生酿的这般绵延温柔,如同江南水乡秀丽女子。”
“公子真是说笑了,若论品酒。公子可是比那些自诩酒中仙的家伙,厉害多了。”苏漓清浅一笑,“不过,严公子丝毫不蹭犹豫,就不怕小女子在这杯中下毒么?”
严子烨笑容一僵,手中酒杯缓缓放下,却不见慌张,反是沉静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清河城中,还有人敢毒杀本公子?”
苏漓拿起酒壶,自斟一杯,语调逐渐飘渺,“公子这话又是错了,敢不敢,和愿不愿是两码事。至少对小女子来说,若是要公子死,完全能做到毫无痕迹,就算严郡守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呢。”
严子烨藏在桌底下的左手微微一颤,目光越发不安,仿佛一股冰冷气息自脚底升起,直冲天灵!
这个漓先生,并非善类!!
他心中隐隐后悔,江湖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他连漓先生的真面目都没见过,早知道就不该如此托大,独自前来了。
这是,苏漓却是轻笑出声,“不过,严公子请放心,我既然将你请来品酒。不但不会害你,反而还会护你。这一点,想必以公子的聪明才智,能想通吧?”
严子烨被苏漓点明其中利害关系,顿时豁然开朗。是了,淋漓居光明正大地请他,若是真把他毒死了。只会让淋漓居早受灭顶之灾,为了淋漓居,漓先生自然是要保他的。
想通之后,严子烨非但没觉得轻松,反而额头浮现层层冷汗。
谈话的节奏,完全被这个神秘女子控制了!他的思维根本就在随着她摆动,轮不到自己做主。
苏漓晃了晃手中澄澈的酒水,淡淡道:“严公子不必紧张,我今日除了请公子品品酒。自然还有其他事情,还请公子顺着楼梯向下看。”
听到苏漓说起正事,严子烨顿时轻松不少,依言站起身扶着楼梯看向一楼。
只见,一个穿着黑袍丝绸长袍的中年人正坐在楼下,一脸趾高气扬,只是楼内声音太嘈杂,他听不清正在说什么。
“这不是金家的管家吗?”
严子烨一眼认出那中年人,心中诧然,旋即记起府内给他过目的最近情报,登时恍然大悟。
原来淋漓居是被金家盯上了!
漓先生寻他,乃是有事相求啊!
严子烨心中一定,面色立刻恢复从容,似乎一下子占据了主动。他转过身,却是恨恨道:“金家屡屡破坏清河城产业,实在可恶!可金家背景深厚,就算是我爹也不一定有办法阻止他们谋多漓先生的酒庄,漓先生,这次你恐怕是求错了人。”
这句话说出,严子烨抬起头,却迎上了一双似笑非笑,依稀带着一点嘲弄的漆黑双眸,那般深邃的黑色仿佛无边地狱,令人不自禁沉沦。
严子烨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后退两步,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