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几个时辰,谣言越演越烈,龙绍私奔的消息像是飓风席卷各地,魔将位置空悬,无数魔族想要生擒龙绍邀功。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原本还顾念着龙绍的身份,如今后者既然已经叛出魔都,就再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外面狂风暴雨,此时一处宅院的湖畔旁,有一人闭眸背靠在光滑的巨石表面,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岩石的冰冷,表情带着股惬意。
在这男子旁边,还有一人,站在一旁,双手没有放在身后,表情也很平淡,但就是如此,却隐约透露着一股风华绝代,尤其是他的声音,宛若玉石之声,“龙绍借你之名隐入暗处,如今万人截杀,想必行动也多有不便。”
“一半一半,”公仪林睁开眼,“外头传言很广,但多数是雷声大雨点小,龙绍的实力摆在那里,一些魔族打着清除余孽的由头,也只敢组队,队伍一旦庞大,力量壮大,但很多事情上也会出现分歧,最大的弊端便是不论走去哪里,都会闹出动静,想要找到龙绍很难。”
“他算计了你,你还为他说话,”清河语气有些调侃,大约是四下环境美好,又没什么人来打扰,他的语气都要轻松不少,“看来你心胸渐长。”
“各有所得,毕竟不用自己动手,就能重创纳兰家,感觉倒也不错。”公仪林直起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当年羽皇中蛊,受方碧搭救,可惜如今蛊王失忆,否则我还能问出一些关于凝青和龙绍相识的经过。”
末了公仪林又笑笑,“不问也罢,天下间的结盟左右不过一个理儿,共同的利益,凝青不可能和龙绍有什么情感牵扯,怕是她借龙绍之手打击纳兰家,对《登仙梯》也是志在必得。”
清河斜眼瞥他,“你就这么确认羽皇之女对龙绍没有生出些其他的感情。”
“当然,”公仪林一耸肩,“她倾慕的另有其人。”
“哦?”清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比如说?”
公仪林尴尬地咳嗽一声,看天,“我观这天象阴云密布,恐怕再过不久就有暴风雨来临,我们还是进屋躲躲。”
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甚至连影子都拉的很长,清河冷笑一声。
公仪林也不是第一次昧着良心说话,权当没看见,摊手道:“如今我千夫所指,你要不要考虑将我逐出天苑?”
清河淡淡道:“魔族罢了,上一次留下他们的余孽,这次一次清剿了也好。”
公仪林站起身来,“你还真敢说。”
第三次人魔大战过去已久,但某只的好斗本能显然没有随着战争的结束一起结束。
“魔尊霜生和我过去也有过几面之缘,要说龙绍这次的‘叛逃’没有他的属意,我是不信的。”公仪林长臂一伸,做了个拥抱天空的姿势,“要说最大的赢家应该是霜生才对,魔族内两派长老争斗已久,一派更是对魔尊之位虎视眈眈,这次借着龙绍的手他可以名正言顺除去不少阻碍者。”
“可怜那同他敌对的一方现在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想着除去龙绍,砍断霜生的左膀右臂,想必很快他们就会为自己的狂傲付出代价。”
一口气不间断说完,公仪林冲着清河眯眯眼,“是不是觉得我分析的头头是道,而阳光下的我是不是宛如天神?”
宛如天神?
第一次听到人用这四个字称赞自己,饶是泰山崩于面前也不改色的清河,今次也不由嘴角一抽。
“都说年少轻狂,你看魔族那些老家伙,一个个上了年纪,脾气还不好,学着年轻人玩什么篡位,现在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瞧着他嘚瑟的样子,清河冷静道:“比起龙绍,你更应该先担心一下自身的安危。”
公仪林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又像是一滩烂泥平躺在巨石光滑的表面,清河都有几分佩服他的本事,在如此光滑的岩面上,竟能做到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滑下去的征兆,只见公仪林轻起薄唇,“不是还有你?”
忽略他格外贱的语气,这句话听上去还是有几分暖心效果的。
“再过两日,便是炼器师大比的决赛,事情会划下一个终结。”遥望天空浮动的白云,公仪林微微偏过头,伸手拽了拽清河的长袍,“你猜,会死多少人?”
“别人不清楚,但你……”清河看着他,认真道:“有我在,你会活很久。”
公仪林笑容一僵,“你真会说话。”
偷得浮生半日闲,吹着微风,公仪林歇了要修炼的心思,决定好好享受一下难得的静谧,他的天赋可谓是万中无一,即便是在妖孽辈出的师门,都是数一数二的,公仪林的师父摘星老人曾对友人言‘此子天赋可与我另一位不肖弟子媲美。’
摘星老人口中的‘不肖子’指的便是公仪林的大师兄,而这句话一出,足以对公仪林的天资做出最大的肯定。
但在修为上,公仪林和他最为敬佩的大师兄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原因就在于他的‘懈怠’,平日里修行完全是顺其自然,每日定时定点完成一点,多了的绝对不会再涉及。
相反,公仪林其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一些‘旁门左道’上,比如说坑蒙拐骗各种珍贵法器,研究奇门遁甲,星辰卦数,人力有穷,旁人专精一道都恨时间不够,而他,涉及上百种,可谓是缓慢前进,有些门道上修炼速度堪比乌龟。
此时,这位天资卓越却不求上进的顽固子弟躺在巨石上,舌尖舔了舔嘴角,眼睛因为方才直面阳光湿漉漉的,模样格外诱人,“我饿了。”
清河心中‘咯噔’一声,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