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推门而入的时候,段子矜正靠在床头,秀眉轻颦,一副病美人的模样,那种苍白,给人以很不健康的感觉。
不仅是脸色的苍白,更是一种来自心灵上的,剧烈的苍白。
感受到某种不寻常的注视,段子矜侧了下头看过去。
门外的男人似有一瞬间有些窒息,脚步顿住,大掌猛地攥成了拳,黑眸紧紧攫着她的脸,那视线里的灼热和紧张穿透空气的刹那,差点把空气都烧起来。
她从他寡淡而深沉的眉眼里,读出了些许不知所措。
她比他还不知所措。
脖子上的伤不仅疼,还有些痒,段子矜抬手扯了扯纱布,只见男人面色一冷,几步走上来握住她的手,“别碰!”
段子矜皱了下眉,手指松了松,男人却反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在她的床边坐下,搂住了她。
她深深吸气,鼻翼动了下,只闻到了清冷的薄荷香。
身上的酒渍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好像昨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她想了想,还是叫他:“江临……”
“我在。”回答得有些急促,嗓音紧绷着。
她心中一刺,想告诉他不要这样紧张,可是她的整颗心都蜷在一起,亦是无法轻易舒展开。
还是那句话,发生过的事,谁也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她仍然能回想起昨晚被威廉压在身下时,他用言语羞辱她,用手指侮辱她,而她在最绝望的时候,终于对江临生出了一点……恨。
男人用手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摩挲着她掌心的指甲印,眸色阴沉得可怕,他沉声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听到男人冷漠到结冰的话语,段子矜反倒弯了下唇角,淡淡笑了出来,“你打算怎么不放过他呢?他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
看着她的笑,男人恍惚了片刻,旋即神色一凝,声音都跟着冷了不少:“你要为他求情?”
“我没这么大度。”段子矜露出微笑的时候,眉眼温软得让男人的心跳都随之慢了下来,可是她的下一句话,却直接将他的心打入冰窖,“我只是想问,你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她的语调亦和她的表情一般,温淡而柔软,听上去不带一点攻击性。
可江临就是莫名觉得被她的字字句句射穿了心脏。
威廉这么做的原因,他当然知道。
段子矜被那条手臂揽在怀里,手臂上倏然僵硬的肌肉,硌得她有点不舒服,她便把他推开了一点,重新靠在了羽绒枕头上。
男人不开口,她也不说话,只是耐心极好地盯着他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
这场无形的拉锯战,最终以男人最先开口而告终:“他告诉你了?”
段子矜笑了,“如果他不告诉我,你也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吧?”
江临闻言一震。
她继续温声软语道:“我明白,你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些事情。可是江临,我所看到的,总是和你的承诺相反。在我一心一意傻盼着你们退婚,你带我离开这里的时候,送到我面前的结果是什么呢?”
江临的声音低了好几度,磁性中透着难以回避的沙哑,“悠悠!”
一声唤,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方带出来的,段子矜安静地停下来等着他说,可他薄而色浅的嘴唇上下碰了碰,半天却一句话也没挤出来。
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却无从解释。
“既然你没话可说,那我继续说吧。”段子矜体贴地接过话来,语气淡然,甚至隐约有些摸不透的笑意,“在我盼着你带我离开的时候,另一个男人闯进了我们的房间,差点剥光了我的衣服,他还告诉我说,你和Nancy的婚讯已经尽人皆知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