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球不战而逃,这有些出乎儒衫人的意料之外,哈不图却暗中叫好,心中为田新球祈祷,只愿他跑快点。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儒衫人冷哼着如一道魅影般跟上。
田新球想走,的确没那么容易,至少在速度上,他无法胜过儒衫人,不仅仅是因为他带着一个人,更因为他受了伤。
凌能丽可以感受到田新球的内息流转,田新球所受的伤是来自内腑,正因为内腑受了伤,才会使他的内息流转不畅,也就影响了他奔走的速度。
“嗤嗤……”田新球虽然内息不调,但其身法和耐力却让人吃惊,在短短的刹那间,他带着凌能丽闪过了自身后袭来的十九道剑气。
田新球有自知之明,一般高手都有这份自知之明,因为他们对气机和精神的了解太熟悉。田新球知道身后追击的儒衫人至少比他厉害,在他受伤之后,他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所以,他选择了逃逸。他的任务是保护凌能丽,即使战死也在所不惜,但是他不能让凌能丽受到伤害,因此在暗中跟随凌能丽的几个月中,他已经杀了三十六名高手,他不必问对方是什么身份,也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想对凌能丽不利的人,就得死!这是蔡风的命令。
蔡风无法挽留凌能丽,也不想挽留,那对她绝对不公平。可他知道,天下间想要对付他的人太多,但却没有谁能够对付得了他,凌能丽却不同,虽然她的武功有所成就,可江湖中比她更厉害的人比比皆是,所以蔡风不得不让田新球暗中保护凌能丽。
那些无法找蔡风晦气的人,一定会拿蔡风的亲人或朋友出气。凌能丽更是主要对象,蔡风为她怒杀鲜于修礼被传得神乎其神,谁都知道,只要擒住凌能丽做人质,至少可向蔡风交换两座城池,甚至更多。所以,找寻凌能丽的人一定很多。
“轰!”田新球终于不得不回掌挡开身后儒衫人的一指。
俩人身子同时一震,凌能丽的身躯被甩了出去。
金芒一闪即逝,儒衫人双手一搓,竟化出一团云雾般的气旋,那散射的金芒全都向气旋之中飞射而入,似乎那里是一个巨大的涵洞吸引了那些物质。
“砰!”田新球的一脚也被儒衫人挡过,只是儒衫人的功力大部分放在手上,因此被震得倒退两步。
“轰!”那些金芒幻化成一团,蓦地炸成飞烟,似乎在刹那之间承受了百万度的高温。
田新球仰天一声长啸,啸声凄厉悠长,如一柄插入云霄巨剑,裂云、破日,传出很远很远。
凌能丽的身子落地时,如坐在一团云絮之上,轻软而无半点损伤,她知道是田新球以功力相护,此刻听到田新球的长啸声,心中更冷,她明白田新球的长啸是什么意思,这声长啸旨在惊动山顶之人,那就是说,田新球对自己半点信心也没有。
那金色的烟雾所过之处,树枯枝残,就连泥土也冒出淡淡的轻烟,化为焦黑。
当儒衫人再次抬头时,田新球的掌离他已不过半尺而已,因此他唯有退!
耸肩,退!同时之间一股雄浑无伦的剑气反弹而出。
田新球的手掌微热,一股森冷锋锐的掌劲自他的腹底射出。
田新球嘴角泛起一丝异样的冷笑,极其阴森,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恶魔在他的嘴角边产生,进而影响全局一般。
“噗……”田新球的身子一震,他没有避开对手那一道剑指,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避开的意思。
“嘭!”田新球的那一掌却被对手卸了开去,卸去他一掌的是对方的肩头。
田新球的身子“蹬蹬……”倒退五大步,血水自腹腔中喷出,但他却没有皱一下眉头,嘴角依然挂着那丝阴狠的笑容。
儒衫人也退了三步,左肩一片焦黑,如被火烙,虽然他以无上的气劲卸开田新球这一掌的大部分气劲,但仍然无法避免受伤,毕竟田新球的实力也强悍至极。
田新球左手连点腹部几处血脉,阻止伤处喷血,右手却再一掌推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儒衫人脸色微沉,恼叱道:“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哼,我的命只属于我的主人,任何想伤害凌姑娘的人,都必须自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田新球的话斩钉截铁,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已经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既然这样,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正实力!到时可别怪我不念同宗之情了!”说话之间,儒衫人肩头焦黑之印立刻转淡,化为一片火红,同时身子更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十指在虚空之中做出毫无规律的扭动。
空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干了,天地之间全都是一片死寂,甚至比死更孤寂。
凌能丽倏觉呼吸困难,如泰山般的重压自四面八方朝中间挤压。
田新球嘿嘿一声狂嘶,发结突散,头发根根倒竖如针,衣衫更炸裂如片片枯蝶乱舞。
“万毒圣体!”儒衫人“咦”的一声惊呼。
“噗噗……”无数声闷响过处,田新球依然屹立如山,但儒衫人已然暴退四丈,轻咳着,咳出的是血丝,他不知道击了田新球多少招,但他也结结实实挨了田新球八拳四掌。值得庆幸的是,田新球早有重伤在身,否则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这是毫无疑问的。
田新球依然站着,头发散披于肩头,那本来涌动着无尽活力的肌肉似乎全都失去了光泽。
有风吹过,掠起田新球的长发,拂起散飞的败叶,有两片飞到了凌能丽的脸上。
有一股药味,凌能丽的鼻子还管事,药味是来自那两片叶子上。
“滴答……滴答……”血水一滴一滴轻轻地滑落在一块石头上,发出极轻极轻的响声,但足够让凌能丽听到,因为这片林子太静了。
有一声叹息,再加上一声深深的呼吸,是来自那咳着血丝的儒衫人口中,他似乎很快自刚才残酷的肉搏中解脱出来,战局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轰轰烈烈,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场面,但一切的一切,全都以一种野性的、原始的、疯狂的,也是最为残酷的形式展现了出来。
田新球终于倒下了,他身上的骨骼似乎已经完全不存在,如一根软软的面条般滑倒在地上,嘴角之间涌出一股黑黑的血浆,自耳根落至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