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前那一夜的欢喜甜蜜,仿佛就在昨天,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然天翻地覆了。
她想到一件事,伸手打开一处柜子,从里面拉出一只四四方方的大箱笼来。
箱笼里放的是画轴,堆得满满登登,排得整整齐齐,就算不用数,她也知道,那是整整三百副。
过去的两年里,她每次想起不知生死的萧长安,便会画一副他的肖像,放在这箱笼之中,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这只箱笼。
她以为,她会一辈子就这么跟箱笼里的肖像活下去,却没想到,会在萧京明王府,遇到她苦寻两年的心爱之人。
只可惜……
罢了。
苏青鸾摇摇头,指尖抚过那些画卷,唇角微勾,带出一丝释然又感怀的笑容。
那时历经两年,她反而将他的面容记得更清晰,而现在,与他虽然不是同一屋檐下,但也是时常见面的,却突然想不起他长什么样了,这会儿眯眼想一想,居然面目模糊。
看来,她是真的忘了他了呢!
真好!
苏青鸾长舒一口气,随意从箱笼里挑了一副画出来,慢慢展开。
画面展开,昔日那位长安哥哥的音容笑貌,便跃然纸上,鲜活如初。
这画中,画的是他和大灰傻傻说话时的情形。
那也是她初次见他。
白雪皑皑,千里冰封,他着一袭黑色大氅,被风吹得烈烈飞舞,一手牵着大灰,自雪地里走过来。
他最是爱惜那匹马,视若掌上明珠一般,天寒地冻的,怕他累,不肯骑,就这么牵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走到风口处,人和马都被风雪迷了眼,他解下大氅,披在大灰身上,还摸着它的脖子,问他冷不冷,又说,不怕了,再走一阵,就可以到营寨了。
怕马寂寞,他还吟诗给马听,诗作得不错,人生得也好,白雪茫茫之中,看到这么一个男人,眉眼清俊如画,好似不是凡间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个时候,苏青鸾就被这个有点呆又俊美的男子吸引了。
她中了毒,被埋在雪窟里,一动都不能动。
而他的马,差点踏到她的头上……
“那样的时候,又冻又饿,很快就要死了,居然还能动了春心……”苏青鸾自言自语自嘲自骂,“苏青鸾啊苏青鸾,我也真是服了你了!”
“你在看什么?”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突然自身后飘过来。
苏青鸾倏地一惊,拧过头,正好与帘外的萧长安对了个正着。
“你怎么在这里?”苏青鸾惊叫,“如锦和如画呢?”
“不知道!”萧长安摇头,“本王进来时,便没有人!另外……”
他顿了顿,微有点不悦道:“虽然这是你的闺房,但是,本王是你的夫君,便算有所唐突,你也不用用这种怪责的语气吧?”
“没有!没有怪责!”苏青鸾看清是他,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画背到身后,一边急急的往后退,一边又忙慌慌的想把画卷起来,这边又叫:“王爷你稍候!我现在妆容不整……”
然而萧长安又怎么会管她妆容整不整?
他一进门时,就见她背着他看着什么,看样子十分的专注认真,以致于,听觉如此敏锐的她,都没觉察到他的到来。
只可惜,隔着帘子,他瞧不清她看的到底是什么画,这才出言相询,却不料她如此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