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死
“人去了怎么留气?”严少夫人放下了手中的帕子,看着眼前面上带着温和笑意的大夫。
冯睿站起了身子,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还带着一点余温的严大少爷。“活尸,自然是要人死了才能做,人若是活着还怎么说是尸呢?”冯睿的语气风轻云淡好像不是在说人的生死,而是在说今天这茶不够香。
严少夫人擦干了眼角的眼泪:“冯大夫难不成就是在等我相公咽气不成?”
冯睿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一脸怨毒的严少夫人:“夫人这么说,可就真是无趣了。这人是死是活,是入土为安还是不得超生,还不都是您自己选的?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严少夫人低下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过了片刻再次抬起头,脸上的怨毒已经不见,重新换上了之前那副温和无辜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全听冯大夫的。”
“严少夫人让人去取小公子的心头血,如若要是不会就将小公子带到这里来。”冯睿打开了黒木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支细长的银针来。
严少夫人听了就走到门边吩咐了梅香一声:“梅香,去林儿的卧房,将他抱过来。”
这门一开一合之间,屋中就灌进了一股子冷气,冯睿看着床上已经死去多时的严大少爷,心中有些讥讽,正巧这是严少夫人从门边走了回来,冯睿头都没抬递给她一把锋利的小刀:“严少夫人请吧!”
严少夫人攥了攥拳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双手有些颤抖的取过了冯睿手上的刀,拿着刀勉强的笑了一声:“冯大夫是要左手还是右手?”
冯睿细细的看了看严少夫人保养得宜的双手:“哪只都可,只看严少夫人平时不怎么用到那边就是了。”
严少夫人走到桌边将左手放在了桌上,屏住了一口气:“那就左手罢。”说着就抬起了手中的刀……
“少夫人,小公子来了。”这是梅香轻轻的叩了叩门。
严少夫人如释重负,将小刀藏在了自己的袖中:“带林儿进来吧!”
梅香抱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她讲孩子放在了屋中的矮榻之上,冯睿瞧见那孩子紧紧的闭着双眼正在酣睡,任人搬动也没有醒过来。
“放在这里就成了,你出去在外面守着。”严少夫人走到矮榻旁边,伸出手在孩子的身上拍了拍,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温和的疼爱之意。
“是,少夫人。”梅香的目光隐晦的扫过冯睿,便倒退着走出了门去。
“冯大夫……”严少夫人皱着细细的眉。
冯睿拿起了已经被烈酒侵泡过的细长银针,走到矮榻边上,一下一下的解开了孩子胸口的盘扣,听见严少夫人喊他,就转过头笑道:“怎么了?夫人可是舍不得了?”
严少夫人没说话,只是担忧的看着在睡梦之中的孩子。
冯睿收回了目光,伸手在孩子一起一伏的心口按了按,似乎在琢磨从哪里下针:“夫人应该听过这么一句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话虽然粗俗但是这道理确实是实打实的,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冯睿说着,就讲手中细长的银针刺进了孩子的心口,矮榻上安睡的严家小公子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陌生的男人,只觉得心口一凉,随后什么东西便涌了出来。
孩子不敢动只能低低的哭了出来:“娘亲……娘亲林儿心口疼!”
严少夫人听了这话,眼泪再也止不住也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扑过去握住了冯睿的手:“冯大夫,冯大夫!林儿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啊!”说道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冯睿稳稳的握着手中的银针:“严少夫人,这路是您自己选的,已经到了这一步,后悔已经是为时晚矣。”
严少夫人狠狠的摇着头,头上的钗环甩的叮当作响:“我不后悔,我也没法子后悔,只是求求您让我这可怜的孩子少受着苦楚。”
冯睿摇了摇头:“放手吧,这心头血已经取出来了。”说着在孩子的嘴里塞进了一颗白色的小丸,稳稳的将银针从孩子的心口处抽了出来。
严少夫人顾不得旁的,等到冯睿一走开,就抱住了矮榻上的孩子。“我可怜的林儿,是娘亲不好才让你受这种折磨。”
冯睿将手中的细针郑重的放在一个玉石的小盒之中,听见严少夫人的话,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冷笑:“严少夫人时间不多,还请您快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