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慧不甘心地走到叶西岳身边,指着不发一声的叶双双,恨恨地说道:“这个女人就是个扫把星,难道你还要把她留在叶家?叶西岳,你怎么可以三番五次对不起我们母女?难道云秋晚那个女人害你还害得不够?难道叶双双就是你的女儿,静雅和靓儿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面对着妻子的责问,女儿们的误解,叶西岳只觉得脑袋发疼,然后看见不发一言以依旧倔强的叶双双,更是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但蓝慧说得没错,自从叶双双来到叶家之后,叶家就没有一天过安生日子。以前就一直做出一些给叶家蒙羞的事情,这些年来这脾气也不见改变半分,对他们这些长辈从来都是不冷不热,一点儿都不亲近。如果放在以前,他大可找个借口将叶双双打发出去,再给她一笔钱,算是对她仁至义尽,谁也不敢说他的不是。然而现在毕竟情况不一样。
程墨表面上温文儒雅,对他和叶家都客客气气的,但只有他知道,当初那个刚踏进社会的小子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位的。虽然程氏集团是前一辈打下来的基业,但程墨这几年接任了程氏之后,才短短几年之间,却彻底超越了他们这些自诩江湖经验丰富的老狐狸,将程氏集团发展到空前未有的盛况。程墨的心计和手段不可忽略。
而他现在正宠着双双,若是能将叶家趁机拉一把更进一步,将会是一件极大的好事。。那些常年对叶家虎视眈眈的集团,也可以彻底死了那条心。
而如果得罪了程墨,结果可想而知。虽然以程墨的势力,想要动叶家也不容易,但多少还是会造成影响。况且这巨大的反差足以将叶家的发展大打折扣。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尤其是像程墨那样的朋友,更是求之不得。
想到这里,叶双双重重拍了几下桌子,很满意地看到妻子女儿都乖乖闭嘴,谁也不敢再吭声,毕竟现在他还是叶家真正的当家人。
“你们都不要再吵了,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像是什么话。”
几个人同时噤声,蓝慧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叶西岳瞪了一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双双。”叶西岳终于转向了三女儿,脸色不大好:“去看看你母亲吧,今天毕竟是她的忌日。”
她点了点头,再不去多看蓝慧她们,就离开了叶家。
云秋晚的墓,安安静静地躺在墓园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生卒年,以及一张早已模糊不清的相片。大概是墓园经常有人来打扫的原因,周围还算干净整洁,她将一束菊花放在墓前,轻轻磕了下头。
快要五年了,云秋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她整整快要五年了。
这五年里,她时常入梦,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不甘心就这么被自己气死了,所以夜夜在梦里纠缠她,每每从梦靥中醒过来时,总是惊了一场冷汗。
她有什么资格怪自己呢?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机关算尽,费尽心思地想要坐上叶家夫人的位置,怎么会在外面欠下和一大笔债,又怎么会做出卖女还债的事情?
叶双双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觉得什么都没必要说了。云秋晚已经躺在了这里,她这几年没有回来看她,其实是恨她的,恨她当年的无情和绝情,也恨她为了权势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了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那场交易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噩梦一样,纠缠了她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之际,她就像回到了过去,被一群陌生的男人绑在床上,他们疯狂的撕扯着她的衣服,肮脏的脸上挂着恶心的猥琐笑容,说着她这辈子从没听过的污言秽语……
当时的她,才十八岁而已,十八岁,花季雨季一样的年龄,在叶静雅和叶伊靓还被宠得无法无天的时候,她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残忍地卖给了一群放高利贷的男人,用来偿还她所欠下的巨债。当她一无所知被骗到那间漆黑的小黑屋时,还以为从来都是冷脸对待自己的母亲突然这么温和地让自己过来,是她想通了,自己是她的女儿,她不该这么多年都对她不管不问。
但事实却像一盆冷水狠狠地灌在她头上,将她心里所有的希望都浇灭,将她那颗早就残缺的心再次冰冻起来。
她不怪云秋晚从小对她的冷淡和厌恶,因为云秋晚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她一生都活在痛苦和争执当中,过得也不快乐。她不怪云秋晚灌注给她那么多世界上最恶毒最残忍的话,因为那些本就存在,她只不过从小就知道了而已。但她,却一步步将自己领上了绝路,在那间小黑屋里,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诅咒她,怨恨她。
她怎么能难么残忍地对待自己?叶双双不明白,她从小就跟在云秋晚身边,就算不得疼爱,始终也在她的膝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云秋晚一点点看她长大,为什么要生下她,却在最后那一刻生生毁了她?
如果最后,她没有奋起反抗,一块板状将那个已经爬到她身上的肮脏男人砸晕了,如果最后那一刻,萧潇和以柔没有找到她,极尽全力将她救了出来。如果最后不是她的求生意识让她忍辱活了下来,这个世界还会有叶双双吗?叶双双还会是现在的叶双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