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一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那种由心底而起的嫌恶厌弃的样子,他一直以为起码她不讨厌自己,可事实却是,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厌恶至极。
天景帝怒容满面地过去揪住她的手:“你想起来了?”
“松手!”
“朕就不明白,论起雄韬武略,经世之才,朕到底哪一点比不上雪王那个废物!一个连自己夫人都守不住的废物!”
“你永远比不上他!”
天景帝怒视着,双目猩红,如同野兽般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他压低嗓音:“政一,出去!”
政一心生寒意,但还是前进了几步:“父皇,您别责怪母妃,她不是有意的。”
訾尽欢逐渐镇定:“无妨,政一,出去吧。”
“母妃,孩儿想和您待在一起。”
天景帝逐渐失去耐心,拽起政一的手,不顾他如何恳求,将人扔到了芳华宫外。
訾尽欢缓缓起身,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用满是嘲弄的口吻道:“陛下,又想将妾身锁进笼子吗?”
“你以为朕不敢吗?”
“你当然敢,你也能做到,我既然回来了,便没想过再离开,生死有命,我无所畏惧。”
“一个只会种地的废物国主,你就那么忘不掉吗?”
訾尽欢想了想,冷笑道:“今日我与你说过,道理是要说与懂得人听,你不懂,我便不会再说。”
“过去十数年,你就不曾有一刻对朕动过心?”
“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不曾。”
“可是……朕是爱你的,须臾数年,人生几十载,你是朕唯一倾心爱过的女子。”
听了这话,訾尽欢只觉得好笑,掀不起丝毫涟漪。
天景帝用力握住她的肩膀,想要从她冷漠的眼中读出哪怕片刻爱意,他似是发狂般急切地问:“你说过你是朕的妃子,会永远留在朕的身边,爱慕朕,思慕朕,生死不弃。”
“谎言说多了,也成不了真。”
“朕知道后宫佳丽三千,争宠者无数,你不喜欢,从此朕的后宫只你一人。”
“芈顼,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吗?你说爱我,可你知道你的爱是什么吗?”
“我不懂。”
訾尽欢伸出那节被捆缚过的手腕:“你不是爱我,你只是喜欢将我当成你的战利品,控制我,裹挟我,禁锢我,拿我的美貌当成你炫耀的利器,你喜欢的只是人人称颂羡慕你的目光。”
“不,不是,朕是爱你的。”
訾尽欢苦笑,带他到后院,扯开满墙藤蔓,露出那段被刻穿的心经墙。
“痛苦时我便会来此刻写《心经》,一遍又一遍,越刻心却越无法安宁,直到墙壁被刻穿,我对你的恨都不曾消减分毫。芈顼,我不爱你,这辈子我恨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