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贵客上门,连忙吆喝:“夫君快出来,有贵客!”
门帘后走出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他束着发,看起来十分精神。
“老板,我们要买一只风筝。”万俟君酌四处看着。
老板娘的脸上挂着笑,虽是回答他的问题,但眼睛却一直盯着訾尽欢:“都有,都有,您随便看。”
老板出声:“这位是您夫人吧?”
“是啊。”万俟君酌很是骄傲。
“小娘子生得真是好看,小娘子挑一只风筝吧。”
訾尽欢有些紧张,开口:“一定是因为娘亲好看。”
老板娘一愣,莞尔而笑:“小娘子真会说话!”
万俟君酌看中一只通体金色的狮身风筝,他指着挂在墙上威风凛凛的那头雄狮:“老板,这头狮子的眼睛怎会是粉色?”
老板搓着手,有些局促:“因为听说我们两口的女儿喜爱粉色。”
“听说?”
老板娘打圆场:“不是不是,是因为我们两口觉着粉色眼睛的狮子聪明机敏些,故而制成了粉色。”
“好吧,我们就要这只。”万俟君酌回头冲着訾尽欢,“阿梨,你说呢?”
“好啊,这店里的风筝都很好看。”
万俟君酌正欲给钱,老两口又说什么有缘云云,拒不收钱,推脱几回后,他索性算了,想着下回再来多给些钱财,便带上有些失魂的人走。
快出门时,訾尽欢没来由地大声说道:“我们给阿爹也买一只吧。”
她将阿爹二字咬得很重,老板闻言,连忙应声:“哎哎哎,小娘子再选上一只。”
万俟君酌愣住,倒也没阻止她,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等着。
訾尽欢又挑了只狮身风筝,相较最初那只,这一只的神态动作要温和许多。
最终他们二人一人持一只风筝出门,可出来后,又都没了放风筝的兴致,便在河边散步。
河边草地上有许多人,有的在放风筝,有的谈天说地,有的在对弈,有的在品茶……只有河岸边的两人,显得失魂落魄。
“阿梨。”万俟君酌委屈地开口,“我父王和母后很早便过世了,而圣女生来无父无母,刚才你说要给阿爹也买一只……”
“我就是想再买一只,随便说的,对不起啊,让你想起些不开心的事。”
“哦,没关系。”
“父王是因何过世的呀?”
“十三年前,雪国大雪,路边随处可见冻死之人,饿殍遍野,我父王和母后为此穷心竭力,率领我的两位哥哥亲临前线,那场经年不息的大雪令雪国死伤半数,而我的家人也再没回来。那一年,我一直在宫里等,等来的却是父王、母后和两位哥哥为国捐躯的消息,那时我还什么都不懂,不懂得分离之痛,不会哭不会闹。许太傅临危受命,辅佐我继承国主之位,我还记得继任大典那天,天光异彩,漫天的霞光照耀整个天地,风云巨变,祥云集结,现出狻猊神兽的样貌,那时许太傅便说那是吉兆,果真,当晚雪就停了,气温很快回升,雪国从危机中活了过来。”
“那场大雪我从前也听族长说起过。”
“那一年狻猊族圣女出世,雪国人都认为是你给雪国带来了福祉。”
“救世主降世前必有祸乱,无祸乱又何须救世,也许我不是福星,而是灾星。”
“我觉得你既不是福星,也不是灾星,你就是你,阿梨就只是阿梨。”
訾尽欢莞尔一笑:“谢谢你。”
“不用对我说谢谢。”
“你三岁便被迫当了这雪国国主,承担一国百姓的荣辱,一定很辛苦吧。”
“还好,除了许太傅这个人唠叨了些。”
“他是很唠叨。”訾尽欢为数不多见过几次许太傅,给她的印象只有话多,她又问,“那你还记得你父母兄长的样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