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谦虚了两句,拿起酒杯跟对方喝酒。举止得体、大方。显然应付这种场面熟练轻松。
他旁边的老人,年纪虽然很大了,但举止一股正气,精神抖擞。“这孩子从小被我盯着长大,虽不是人中龙凤,但有为青年还算得上。作风上也过得去。”
“老司令您谦虚了……”
他们你来我往,林笙作为小辈,安静专注地听着,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一个饭局,很官方,丝毫看不出只是两个家庭的私人会面。
饭局完,时间还不到九点。
林家的长辈作风正,不存在什么夜生活项目,邀了对方去家里喝茶。但对方似乎还有局。职务在身的人,一到节假日应酬就很多,林老爷子表达了关切和理解,双方就热络不失客套地散了。
饭店门前的停车场,一双老人和林笙站了一会儿。
林老爷子深深看一眼孙子,连叹息也有浑然天成的严肃:“你呀……从小哪里都好,可怎么就长了个风流不定的性子。这作风也不知像谁!”
林老夫人扶了扶丈夫没有拄拐杖的胳膊,温声缓和气氛:“以前孩子年轻,况且咱们阿笙也算不上风流。”
林老爷子一敛眉,“算了,你以前的作风我暂且不论。马上二十八了,出国前给我立的军令状期限要到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该定就要定!别一股自由浪荡气!”
明明是家人间的谈话,却说不出的严肃。
林笙站着,眼眸沉默,像一块寒铁,“我知道了。爷爷。”
开车的是林老爷子家的司机,林笙坐在前面,老两口坐在后面。
一路无话。
只在到了老宅之后,林老夫人把丈夫扶进屋子,回头来送林笙时很小声问了句:“你爸爸今儿联系你了吗?”
林笙沉默。
林老夫人叹气,说“知道了”。
司机要送,林笙没让开,自己喊了个代驾。
代驾师傅在驾驶座上套好清洁袋子,抬起头想跟车主确认目的地。可他张口又卡住了。
——旁边副驾驶的青年男人,身体一半在暗,一半在车窗落进的微光中。手臂放在车窗,沉默地抽着烟,面部轮廓很美,坐姿军人般的有力,可神色气质有略微颓废冷漠。
“先生您去哪儿,还是熊猫广场吗?”
林笙回头来,嗓音低沉:“就定位的地方。”
“好的。请您系好安全带。”
黑色保时捷开出干休所的大门,林笙从车窗往回看了一眼。
夜色下茂林簇拥的大门,庄重朴素,旁边有暗红底金色字标明的军区干休所字样,有军人执勤。
一切在夜晚的路灯里褪色。
像一幅,过去一个时代的老照片。
黑得发沉。
林笙收回目光,看向前路,睫毛在车内昏暗的光线里,有细微的、一根根的毛发感。
-
九点半。
徐写意一个人在肯德基坐着。时间有点晚,她其实想回去了。傍晚杜鹃打来电话问她行踪,似乎干妈没跟林哥哥一块儿,已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