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上午逮鱼是玩闹的话,那玩阄中带着喜悦;而下午这逮鱼则像是一场战斗,这战斗还十分的紧张。
塘埂上的人狂热地叫喊着、鼓舞着、欢呼着,有些本来没下去的半大小娃儿瞧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最后也冲下去了。刘小妹的四哥就在里面。
为啥说像战斗哩?因为这塘里黑鱼多嘛!那几斤重的黑鱼劲儿有多大?扑腾起来硬是抓不住。几个汉子拖著一副大网在水里来回扫荡,鲤鱼和草鱼都能网起来,可是这黑鱼狡猾的很,躲在泥浆里网子也网不到它,于是男娃子们就亲自上阵摸鱼了。
就见水塘里水花四溅,黑鱼们要么不被发现——躲在泥里无声无息;要是被发现了,就是一场战斗——它一定会蹦跳翻滚折腾得人一头一脸水和泥浆。逮鱼的人常常是气得咬牙切齿,誓要把它捉住才甘因要挑塘泥,那些挖泥的汉子也经常地被泥地里窜出的黑鱼弹一身泥浆。这冬天,黑鱼又爱躲在泥里,所以,这下午的逮鱼跟清理塘泥的活动竟是比上午难了好多。
因人们抓大放小的养殖措施,这黑鱼自然是长得健壮结实;又因它们爱吃鱼虾青蛙的习性,这水塘竟成了黑鱼的天下——其他的鱼类极少。
就见齐刷刷的一色壮实男娃,跟黑鱼们不停地追逐、扑腾着。赵大嘴、李长星、李长明李长亮兄弟、孙铁柱、青木、张槐、小胖子刘三顺,还有好些男娃子菊花都不认识,连赵三也没挑塘泥,跟着逮这黑鱼。
每发现一条黑鱼,必定引得好几人围攻堵截它,直到把它逮起来为止。逮起来的黑鱼也不敢装木桶里,都装在编织细密的网子里,要不然它非得把桶给蹦翻了不可。
菊花被这沸腾的场面完全吸引了,而且青木在下边哩,这黑鱼搞的不好,咬你一口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因此,每见青木俯身捉鱼,她便吓得尖声叫嚷,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偏偏左边胳膊被梅子死死地拉住,她每一激动都要扯她一下;右边胳膊被小石头给攀着,也是拽的死紧,她想跳也跳不起来。
而且,这枯黄的灌木也讨厌的很,每每遮住近前的视线,让人只能瞧见对面;若是逮鱼的人到了附近的灌木丛下面,塘埂上的人便看不见了,有点灯下黑的感觉。
好在青木跟张槐配合很好,总是能把狡猾凶猛的黑鱼堵截住。他俩只要一发现泥地里有蠕动的痕迹,或是水里有水花轻轻晃动,下边黑色阴影潜伏,两人就一前一后,一齐伸手,一个摁头,一个抓尾,死死地掐住这讨厌的黑家伙。待抓稳当了,才把它拖出水面。就这么小心,也是好几回都差点让鱼挣扎溜走,可见这黑鱼的劲儿有多大。
几条鱼捉下来,那身上竟跟泥水里捞出来似的。气得菊花咬牙道:“这死鱼,定要把它剁了红烧!”
刘小妹愣了一下,笑得前俯后仰,好一会才停下来喘气道:“中午那草鱼也没惹你,你还不是把它剁了红烧了?”
李金香、梅子跟小石头也笑得灿烂,想到那进入肚皮的草鱼,很期待这黑鱼被菊花剁了红烧的下场。
就听李耕田在下边大叫道:“小娃子上去,别起哄。叫这黑鱼咬了可不是玩的。这黑鱼凶的很哩。”
刘四顺那些半大的娃子哪里听他的,也抓得不亦乐乎。
在跟一条四五斤重的黑鱼纠缠的过程中,李长明光荣地步了小胖子的后尘——趴水里了。他比小胖子更惨,这水可比上午圆塘的水浑浊多了,竟然全是泥浆,他竟是成了个泥人儿。那个惨样,叫人不忍目视。
塘埂上的人又是要笑,又是不好笑的—这跌得太惨了点,笑人家未免显不厚道。可是哪里能忍得住,竟是齐齐闷笑起来!
他也只好光荣地退场了。
一个多时辰后,这塘里才渐渐平静下来,黑鱼渐渐发现的少了。人们便挑塘泥、捡泥鳅黄鳝,小鱼儿几乎少有;就有也不会逮了,留着喂那些半大的黑鱼吧!
张槐的诚心感动了上天,终于叫他从泥里翻出一只老鳖,有三四斤重。这小子献宝似的,捧着它笑眯眯地送到菊花的跟前,跟菊花上辈子那个世界里小伙子送玫瑰花给心爱的姑娘一个表情。
打蛇打七寸,菊花果然双目放光,完全被这老鳖吸引了——这比赵大嘴送的那只还要大一些哩。她乐得跟梅子一起拿草把这老鳖五花大绑起来;刘小妹李金香也凑过来,几人商量了一番,确定了这老鳖被红烧的命运,执行日期定在明日中午梅子家,观刑的人还是这几个小女娃。
槐子完全不因为菊花忽视他,只顾瞧老鳖而生气。他高兴的很,仿佛菊花吃了他捉的这老鳖,身上就打下了他槐子的烙印似的。
菊花咋想的哩?一方面槐子是哥哥的好友,另一方面自家可是没少送猪下水和猪头肉把他家,所以她就想,吃他一只老鳖有啥哩?当然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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