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六年,仲夏时节。
沈南桑死了,死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大雨之夜,死在了弃不勤对她的百般折磨之后。
说来,竟是段无比荒唐的笑话……
江南绵绵阴雨落到了盛京,一连在京中待了八日之久。
齐云山北山头荒废残败久无人烟的南云寺里,一声震天的悲鸣划破长空。
泥泞脏污的台阶上,青苔遍布。
沈南桑着一身鹅黄衫裙狼狈地趴在台阶上。
浑身上下无一处好地儿,独独一只干净雪白的玉颈,也落入了男人青筋遍布的大手之中。
男人自上而下打量着沈南桑,一双悲痛欲绝的眸似要把她看穿:“桑儿,你为何不肯嫁我?”
“五皇子说笑了。”
艰难地扬起脑袋对上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眸,沈南桑麻木的盯着男人,原本白皙令人羡煞的面容之上,横着一条又长又深的刀疤,殷红落眼,触目惊心。
“南桑自知无德无能,何以能得五皇子青睐,还请皇子放过南桑……”
“放过?放过!桑儿,你居然要本王放过你?”
弃不勤倏而抬头,咧嘴笑得癫狂。
“桑儿,自你在水中救下本王的那一刻,本王的眼里心里便只有你,本王的一切都能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五皇妃的名头难道不比你将军府庶出小姐的身份来的尊贵?”
“呵……”
沈南桑神情木然的冷笑一声,脸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上去是那样狰狞。
她不吵也不闹,木然一般,任由冰凉的雨水侵湿衣衫。
血水顺着手臂、大腿以及小腹部的伤口汩汩流出,不出片刻,那件鹅黄的衣衫已然成了一件血衣。
那抹殷红顺着雨水的走向,铺满了小半层台阶,染上弃不勤的锦袍,刺的他双目通红。
一口气呼出良久,他忽然悲恸地皱起眉,松开桎梏住沈南桑脖子的大手,一脸怜惜的将人搂进怀里,小心翼翼的帮她理着鬓边沾了雨血的青丝,眼底脉脉含情,如待珍宝。
“桑儿,桑儿,桑儿,本王没想伤你的,可是你不听话,你不肯嫁给本王,你想跑,桑儿,你别逼本王……你若是还要跑,本王只能打断你的腿,把你禁锢在身边,让你再也跑不了……”
“五皇子真爱说笑……”
她这腿在他的监督下挨的棍刑。
整整五十棍,和断腿,也无多大的差别了吧。
“说实在的……咳咳咳咳……”
沈南桑艰难的张嘴,字没吐出几句,喉间便急不可耐的涌上一口腥甜。
弃不勤伸出手想帮她擦,却被她厌弃的躲开。
忍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的剧痛,她眼底的情绪,低沉平静的宛如一口沉寂了百年的枯井。
“那日救五皇子,纯属心善,无关风月情爱,要是早知道……”
“桑儿!你不许说!”
弃不勤怎能不知她要说什么。
她的小嘴那样美,他决不允许她的嘴里吐出任何冰冷无情的话。
“桑儿,你是爱本王的,本王知道,本王知道……这世上,只有你在乎本王的性命,当日宴会那样多的人在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