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桑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然暮色四合,隐隐呈深墨色。
屋内一片寂静,昏暗的烛火映射在墙面上,闻风轻动。
这一觉,沈南桑睡的餮足。
翻身埋进独属于陆阙的枕头里,她没忍住蹭了蹭,软乎乎的软枕,好舒服。
“醒了就别赖着不起。”
满室寂静被打破。
沈南桑愕然一瞬,愣愣的回头,就见那摇椅上,陆阙曲起一腿仰躺在那儿。
原本被他执于手中的书盖在了脸上。
沉闷的声音也是自那本书下传出来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
陆阙闻声,取下盖在脸上的书,眉峰轻挑:“那依你看,我该在哪?”
“当然是去用膳啊。”
沈南桑伸着懒腰,哈欠连天的坐起身,凌乱的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影影绰绰间露了好大一片春色。
陆阙眸子微暗,想起赤燎临走前说的那番话,下意识躲闪的眸子愣是移了回来,故作不在意的同她对视。
沈南桑趿拉着鞋子下床,懒懒的捡起外袍披上,走到他身边,拾了一颗盆里的果子。
汁水入口清甜,沈南桑眯眼,嘴边噙上一丝笑意:“什么时辰了?”
陆阙缄默一瞬,抬头与她对望:“戌时二刻。”
“唔,那刚刚好啊。”沈南桑又拿了几颗果子,顺势扯了扯躺在摇椅上的陆阙:“你也别坐着了,你这身子,不按时用膳可不行。”
“不急。”陆阙起身,顺手端起手边小几上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碗送到她跟前:“原以为还要再热一次,既是醒了,把它喝了。”
沈南桑借着微弱的光朝那碗里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一碗,扑鼻而来的药味儿,又苦又涩。
细细辨着里头的成分,她抬眸,从容淡定:“避子汤。”
陆阙墨色的眸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一成不变:“誉堂特调的,于你身子无害。”
“唔,闻出来了,还能治月事紊乱呢。”
沈南桑好整以暇的后退一步,接过那碗汤药,没再废话,仰起脑袋毫不犹豫的喝了个精光。
“嘶,果然苦。”
沈南桑皱着小脸,把碗还给陆阙。
正要吐舌头,手心便被塞了一颗东西。
她定睛一看,是颗果糖。
沈南桑抿唇皱眉,剥了糖扔进嘴里。
甜味冲散了苦涩,她的神情才好看些。
“没想到嘛,陆显知你还是挺贴心的嘛。”
她笑盈盈的晃着手里的油纸,笑得没心没肺,恍若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
陆阙别开眼,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眸色有些深。
放下碗,他迟疑一瞬,还是解释了一句:“我们以后会和离,所以孩子不该来。”
他这话说的直白。
过于无情,也过于决绝。
沈南桑站在原地,默然,没了声。
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来,嘴角抚平,眸光水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