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望洋直起身体,“陆太傅,您高高在上,身份尊贵,何必与我们区区小民一般见识,我爹娘不过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老百姓,他们连太傅的官职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如何会勾结知府杀害你。”
“他们也不过是想讨好知府大人而已,从未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虽然阴差阳错对您不敬,可……不知者无罪,如何值得您亲判流放之刑。”
陆鹤州拢了拢自己的袖子,“你想要如何?”
“我要你放过他们!”
“倒是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子。”陆鹤州随口道,“我可以放了他们,不过两个老百姓,能闹出什么风浪,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岑望洋眼中闪现一丝惊喜。
“如你所言,他们毕竟对悦悦有恩,我怕悦悦日后心中有愧疚,所以今日杀不杀这二人,其实都无所谓,但是我有个条件,只要你能办到,我就放过你的父母。”
岑望洋问:“什么条件。”
陆鹤州慢悠悠的开口,却让岑望洋愣了愣,“你帮我把你那位未婚妻找出来。”
岑望洋纠结了一下,“太傅大人……我并不知道她藏身何处!”
陆鹤州似笑非笑,“看来你的孝心,也不过如此,你父母的性命,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岑望洋跪地,“我……她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岂能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把她交出来,就是要她的命。”
别说岑悦,连陆鹤州都吃了一惊。
难怪岑望洋分明喜欢岑悦,却还是退了婚,执意要娶那位知府千金,原来……竟是如此。
陆鹤州沉默了一瞬,“你放心就是,本朝律法,不伤孕妇,我让你把她找出来,也不是为了杀她,而是她身上带着她父亲的秘密,我必须知道。”
“你可明白?”
岑望洋咬了咬牙,“我……”
“我们这些天,一直躲在村子里的旧房子里,就是……我家的旧屋。”
岑悦微愣,“那屋子如何住人?”
岑家的旧房子,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那屋子早就不能住了,有一点风雨,便扑簌簌从上面落灰,阴天下雨,还会漏水,最难受的是那厨房,完全用不得。
岑望洋惨然一笑。
不能住又如何,还不是活命要紧。
陆鹤州对他的感官却改变了几分,本以为岑望洋是那种无能的小人,为了攀附权贵不惜一切,却不想,还是个有担当的孝子。
只可惜……愚孝,而且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懦弱而无能。
“我找到人,便会把你父母送回去,你们记住我的话,就算今日放了他们二人,你的功名也没了。”陆鹤州淡淡道,“悦悦还了你们性命,日后你们岑家死活,都与她无关,你们别再妄图,拿这一点恩情,反复要挟她!”
岑望洋低头,声音嘶哑,“是。”
他慢慢站起身,扶着墙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看了眼。
身后,陆鹤州搂着岑悦纤细的腰,低头说着什么,亲吻的姿势,刺得他眼睛发疼。
其实……其实他一直不敢说,他真的很爱这个姑娘,只是怕父母觉得她美色误人,对她更不好,才一直没有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到了后来,他跟姜小姐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便已经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了。
悦儿是那样刚烈的女子,不可能容忍这一切的。
岑望洋看着陆鹤州低头吻了吻岑悦的额头,只觉得眼睛热热的。
日后她跟着陆鹤州走了,他再想看一眼,都难了。
岑望洋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前走,今日闹这一场,他的目的达成了,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