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安摸出来的东西是一枚小小的骨哨,雕琢得十分精细,一只小小的鳞虫,鳞片栩栩如生,闭着双目团成一团,尾巴处正是哨口,模样十分细致可爱。
岳欣然接过骨哨,神情间再难看出什么波澜,阿田却不免焦急起来,这是什么意思?那一万斤茶砖不能从安西都护府过,连原来的数百斤都不能收了吗?这是为什么啊!这般一来,他们的茶砖岂非全无出处了!
阿田不由着急地道:“少将军,为何安西都护府那边不能再收茶砖?今年茶园本就是大出产的时候啊!”
岳欣然抬手,止住了阿田一迭声的追问,她只低头细细看那枚骨哨,若有所思,然后她一转头,却看到霍建安自她肩头伸了脑袋过来,紧紧盯着她又盯着她手中那枚骨哨,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阿岳你解出来了么?这上面有什么谜底?”
岳欣然笑了笑:“少将军回去,务必要代我谢过将军。”
霍建安一脸苦恼:“你肯定是看出什么了!阿父什么也不肯说!现在你也是这般!”
岳欣然忍俊不禁,她觉得她完全能理解霍大将军的恶趣味,毕竟,像那等封疆大吏,每日里翻云覆雨,家中要有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活宝,是忍不住会每天戏耍一二的。
只是有些话,霍大将军可以教子,她岳欣然却不能轻慢这位少将军。
岳欣然只向霍建安肯定地点头道:“少将军,这确实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骨哨而已,并没有什么暗语刻在上边。”
霍建安摸了摸脑袋叹道:“好吧。”
不待岳欣然说什么,阿田连忙道:“少将军,你能不能同大将军说上一说!今时不同往日,先前我们想寻外边的商队,后来那商队出了岔子……唉,反正现在外边的商队并不好寻,今年茶园里可有万斤茶砖呢。若是您同大将军那边再不肯拉拔一把,那些茶砖今年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霍建安眉毛皱起来,毕竟霍大将军已经命他带了话,他回去并不好说。
岳欣然朝阿田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阿田着急上火,却也只能委屈地闭了嘴不再多话。
霍建安忽地双掌一击,好像真的想到了什么好主意道:“阿岳!你嫁给我吧!你若嫁给我,再要在都护府卖陆府的茶砖,阿父定无二话!”
阿田已经噎住,虽然她一直同岳欣然强烈推荐霍小将军,但现在她总觉得这当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啊……
下一瞬间,霍小将军已经高高兴兴设想起来:“啊……若是娶了阿岳,就算我成了亲,也一样可以去逢春楼了!阿父阿姨他们再不能说我未成亲、家里没个娘子管束、在外游荡不像话了!阿岳你定不会拦着我的是不是!”
阿田同阿方他们已经惊呆了。这位霍小将军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正正经经的武勋子弟,家教严格作风清白,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逢春楼……你居然是这样的霍小将军!
这一刹那,阿田已经下定决心,她转头飞快朝岳欣然道:“回头我就同老夫人和嬷嬷说!”一定要把霍小将军从娘子未来夫君中划掉!
霍建安身后,为首的甲士大声咳嗽,他无奈瞪了一眼自家这位少将军。
霍建安兀自不觉,还在滔滔不绝:“上次阿岳你不也说了,阿鸾的歌唱得不错么!要是成了亲,咱们就能经常一起去啦!”
说着,他双目闪闪发亮地盯着岳欣然,似乎已经可以想像那美好的未来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等等,上次?
上次他们依稀记得,霍小将军借着商谈茶砖生意之事,与六夫人在益州城见过一面……难道?
阿田呆呆看向岳欣然,就算以阿田一介女子的见闻,都听过逢春楼的鼎鼎大名,那是良家女子个个唾弃、说起来都有伤风化的青楼啊!
刹那间,阿田只觉得天崩地裂,若是嬷嬷知道,这霍小将军居然敢把她家娘子拐去上青楼,嬷嬷定然会生撕了这混账!不,就是老夫人知道,也定会写信给霍老将军,非要叫这位少将军好好吃上一顿家法好好做人不可!
阿田捏了捏拳头,她咬牙切齿地盯着这笑容灿烂、道德败坏、不知羞耻的混账,她想了,只要娘子开骂,她一定要帮着打过去!就算是安西都护府的少将军也不能这般轻辱他们!
然而,她家岳娘子想了一想,居然真诚地建议道:“阿鸾歌喉确实不错,不过少将军为何不与逢春楼的掌柜商议一二,可叫逢春楼在安西都护府设一分号,叫那阿鸾过去驻场,你不就能天天去了吗?”
岳欣然自觉这个建议可行性极高,安西都护府军政合一,霍勇大权独揽下,固然疆域稳固,与吐谷浑相比,农业、军事发展得不错,硬实力稳稳占着上风,可相比于益州等地而言,终究是有些先天不足,比如娱乐业、商业这些软实力上差了些。
而如果在安西都护府这样的军事管制区内,设个把红灯区,以霍勇的威望,操作和流程上完全不是问题,如果运作得好,完全可以拉动当地经济发展、建设一个集休闲娱乐与情报交换为一体的综合体,开发出全新的帝国边疆模式,还可以发挥一下这位霍小将军的长处。
岳欣然一二三简单陈述,安西都护府的甲士们……已经听得呆住。
面面相觑间,他们互相瞪了几眼,他娘的,早先是谁说要同少将军抢着娶这小娘子的,有种的站出来啊!敢开青楼、把青楼变成将军府产业的小娘子!有种站出来娶啊!
陪霍少将军去过逢春楼的甲士们已经不敢想像霍大将军知晓此事的心情。
一个喜欢逛楼子听曲的少将军已经让大将军暴跳如雷天天嚷着要打断腿了,如果再娶这么一个要开楼子的小娘子进门……
岳欣然的建议提得认真,霍建安居然也想得认真,然后他仔细思考之后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此事若是我来办,阿父肯定会打断我的腿!所以,阿岳是什么时候嫁过来,你同阿父去提,一准能成!”
然后,他双眼一眯,笑成月牙:“阿岳快答应嫁给我吧!这样咱们就能天天听曲看舞啦!”
咱们?!
嫁给你?!
不论是安西都护府的甲士,还是阿田阿方几个都在心中疯狂暴躁:谁同你是“咱们”啊!谁要嫁给你谁要你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