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肃伯回禀:“丰城县只一座道观略微规整些,毕竟地方不大。”
陆老夫人闻言便将道场法事的事儿吩咐下去,灵车自是要跟着过去的,至于其余那些家什,便暂且都存于驿馆中。
部曲便团团护了陆老夫人以下所有人往那道观而去。
法事道场这种事,岳欣然素来是不赞成也不反对,如果能令陆府的女人们内心平静些,那倒也是一桩好事。
因为都是女眷,她们车马直驶入内院才停了下来,岳欣然率先下了车,却与一个少女的视线直直对上。
她见这士族少女衣饰不俗、模样标致,便不由多看了几眼,然后微微一笑要开口打个招呼,哪知对方却仿佛见了鬼一般,掉头就走,甚至顾不得礼仪形象,跑了起来。
岳欣然:?
沈氏正好瞧见这幕,忍不住笑出了声,转头便当笑话与陆老夫人说了,妯娌们登时又笑起来:“定是我们家阿六太过端肃,才把人家好好的小娘子吓跑了。”
岳欣然只得无奈一笑。
然后只听一声玉磬清音,一个仙风道骨的道士缓步而出,他仿佛餐风宿露不着俗世烟火,眉宇间却矛盾拥有慈和宁定的气息,这股超然风采只叫人发自内心地相信,这确是一位高人。
原来,这便是这道观的观主。
陆府上下皆不由自主思忖,藏身在这小小道观之中,可真是位隐世不出的奇人呀。
然后,再看这小小道观,连那些破败倾颓都解读出了不同的意义,真真不愧是高人,于此处定是天人交泰,自然栖息。
待听完国公夫人说了来意,这位观主先是一叹:“星辰终是要回到天上的,老夫人不必太过伤心。”
然后,观主才讲解起法事来,因为是父子四人,遗孀尽在,又自不同,最好诚心斋戒数个时辰,使身心洁净才能心音直达上天云云。
法事对虔诚的要求是这般,陆府女人自无不应,或者说,越是虔诚的要求越好,如果自己一点虔诚能换得亡灵安息,吃斋持戒算得了什么。
跟随而来的部曲们,因要护卫,必须跟在身旁,自也要跟着持戒。
岳欣然对封建迷信活动兴趣有限,但见陆府的女人们频频点头,她只有无奈跟随。
一番折腾下来,日已西斜。
再打开观门时,门外等着的奴仆已经快火烧眉毛:“老夫人!大事不好了!咱们在驿馆中的车物全都不见了!”
肃伯一听,登时大吃一惊:“不是留了你们守在驿馆,车物怎会不见?!”
陆府家当俱都留在驿馆中,部曲们要保护陆老夫人安全,自然是跟随在侧,那头想到是驿馆,十分安全,故而只留了几个奴仆守着,没想到居然会出了这种事!
奴仆也是一脸愤怒:“我等原本守在驿馆,却突然旁边起了把火,我等担心会烧到咱们的物什,便一道帮着灭火,谁知道转过头来车物便都不见了,连屋内的行囊都被搬空了!”
不只是肃伯,便连陆老夫人都出离了吃惊:“驿馆之内,那些驿丞驿卒难道全无所觉?”
这也未免太离谱了!就是去救火,可驿馆那么一点地方,总有驿卒看到车马被拉走吧?!
这奴仆气得嘴皮都在发颤:“那驿丞居然说是我们的人自己把车驾走的!”
事情离奇至此,陆老夫人眉毛一沉,便道:“走!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生说法!”
他们好端端在此做着法事,居然这样歪曲事实,简直是岂有此理!纵使夺爵除府,陆府也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岳欣然却突然道:“驿馆那头且不急。”
然后她对阿郑道:“先将他给我捆起来!”
她手一指,竟直直指向那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