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面目可憎,气味还难闻。那老头浑身散发着一种放久了的饭菜的馊味。
“赵老板,我是来提亲的,你就这么对待你将来的女婿吗?”老头邪笑道。
赵云鹤又喊了一次,可是外面并没有人进来。
“今天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叫也不来?”他想走出去叫人,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停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像鱼肚皮。两只眼珠除了黑便是红,没有一点白色。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她身上穿一身朱红,如一盆猪血淋在了身上。当时有一点风,而朱红色的绸布旗袍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臀突胸挺水蛇腰,是非常诱人的身材。脚下穿一双三寸金莲的松糕鞋,仿佛那不是脚,而是一副驴蹄子。她的身上散发着一阵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冷气。赵云鹤虽然离她还有两三步远,但那冷气已经颇具逼人的气势,好像再往前一步就会掉进冰窟一般。
赵云鹤很快意识到这个女人非同寻常。她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老头用一具死人守在门口,谁还敢进来?
或许外面的人和狗早已被这老头制服了
。
赵云鹤连忙收住脚步,退回屋里。如果自己往前多走一步,那死人必定对他不利。他心里清楚得很。那个漂亮死人的怨念非常浓烈,浓烈得赵云鹤几乎能看到嗅到摸到。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的脸一片苍白,可是别人能从一片苍白中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赵云鹤心想,据说大门口摆上麒麟或者狮子的石像,是为了辟邪。如果有邪灵走到门前,就会领略到麒麟或者狮子的威慑之气,因此而不敢入门。他以前不知道这威慑之气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一次切身体会到了。
不过这一次被威慑的是他,而威慑者是一具死人!
那死人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地站立在那里就有了这种令人心胆俱颤的鬼魅力量。conAd1();如果她用那红中带黑的眼睛看他一眼,他肯定会吓得哆嗦失态。
“来,不要紧张,先坐下吧。”老头踢了踢他旁边的椅子,轻松得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赵云鹤见过许多的大场面,但从来没有见过站立的死人。他双脚往后退,乖乖地坐在老头指定的椅子上。
“你是干什么的!”赵云鹤死死盯住老头。他知道赶尸和巫蛊,但这老头赶尸不像赶尸,巫蛊不像巫蛊。
“那个姑娘长得不错吧?我都动心好多回了,就是不敢跟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老头对着外面说道。
赵云鹤以为他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可是他朝外窥看的眼神里居然真的流露出溢于言表的欲望!如果他的眼睛是一张嘴的话,赵云鹤估计都能看到那双眼睛流出口水来。
老头转而将垂涎欲滴的目光对准赵云鹤,说道:“所以我来这里提亲,希望你能将赵千金许配给我。只有赵千金能让我转移对她的欲望。别的女人我都没有兴趣。”
“你也不想想,我赵云鹤会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你吗?”赵云鹤底气不减。
老头道:“我知道你赵老板有钱有势,要找也会找个门当户对的乘龙快婿。”
“既然知道,那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老头邪笑道:“所以我没有想过以普通的方式让你答应
。”
赵云鹤冷笑道:“你以为用一点诡术就可以吓到我?那你也太小看我赵云鹤了!”
老头努嘴道:“我知道你赵云鹤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conAd2();但我性格随狗,喜欢啃难啃的骨头。我们行话里有句‘易得的鬼不恶,易唬的人没货’。意思是容易得到的鬼不够恶,养了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不养;容易被吓唬的人没什么能力,就算被我们这行的人讹诈了,我们也敲不出多少钱来。”
赵云鹤后来了解到,斗鬼的人因为太贫穷,有时候不得不去讹诈别人,弄一些钱财。讹到的钱财不能一直留着,得很快花掉,所以他们不讹则已,一讹就要讹大的。他们本来就是斗鬼的赌徒,稀汤寡水看不上,要吃就吃大鱼大肉。
赵云鹤那时候并不知道斗鬼人这些事情,面对老头的嚣张,以硬碰硬道:“敢在老虎头上拔毛?那你就试试看!”说完,赵云鹤突然一拍椅子的扶手。
老头坐着的椅子下面突然出现一个地洞,椅子一失去支撑,老头便也身子一歪,往地洞里掉去。
原来赵云鹤在客厅里早就设置了不少机关。他早就想过有人越过围墙,避开狼狗和护院的人,来到客厅里暗算他。他在商界和官界混迹多年,深知其中的险恶。由于世道混乱,军阀更迭,一些险恶的人在遇到利益竞争的时候往往容易想到的方法是直接从肉体上消灭对方。赵云鹤自然不会不防着点。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保密的防备措施居然要用在一个一副叫花子模样的老头身上。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措施对这老头毫无作用。
他设计这个机关的时候就想到了对方可能身藏绝技,所以要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开启,并且地洞尺寸要足够大,免得对方惊诧之中跳出来。地洞要足够深,免得对方能攀沿而出。
可是这些对老头来说不值得一提。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掉下去。conAd3();
他稍微失去平衡就站住了
。单脚点地,如蜻蜓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