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基本没出去过,他这人性格孤僻的很,但医术真不赖,很多疑难杂症都有法子对付。我有时候遇到解决不了的就来问他,大部分都还行得通。”
我问,“这里离镇子有多远?”
他道,“也不是很远,就十几里山路,不过一般人找不到这个地方,太偏,没路,得边走边砍杂草,搞人口普查的好几次都把这儿忽略了,不过这也是阿爹故意找的。”
说着皱皱眉,“不晓得为哪样,阿爹特别讨厌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有也是让我去,我很小的时候就背着草药、鸡鸭鹅的去外面卖,换点钱买些日用品回来。”
说着想起来什么,站起来就朝外走。
我盯着墙壁出神,心道当今社会居然还有真隐士,也太神奇了。
没一会儿,龙泽就拎着个塑料袋子进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挨个摆在床上。
我一看,是两套运动服。一套蓝色,一套粉色,款式还不算落伍。还有一双红色的塑料拖鞋,以及一双白色运动鞋,鞋子上有个硕大的√,山寨得还不错。
他看着我,“这是给你买的,我那天比了一下,大小合适的,应该能穿。”
我抬眸看着他,心道这还真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看着那山寨鞋,只觉比所有名牌都宝贵了。
见我没说话,他抓了抓头发,“你别嫌弃啊,乡下地方就只能买这些,一看你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别太见怪哈。”
我笑笑,“怎么会见怪,能留下一条命就该感恩戴德了,我只是没想到你一个男人家心也这么细,交女朋友了吗?”
他讪笑两声,“交了,半年前又吹了。人家嫌弃我学历低没本事,到城里找有钱人去了。”
我说,“那是她没福气。”
他笑了下没说话,我又道,“其实听你说话,一点也不像没本事的人,思路清晰也有见识。”
他嘿嘿两声,有点小骄傲,“其实吧,我虽没读多少书,可书是看得不少的。你别看我阿爹不开腔不出气的,其实是个能人,五花八门啥都懂,教我们的也很多。对了,隔壁还有间书房,书不少呢,除了医药书籍、民间偏方手抄本,还有其他杂书,都是阿爹以前给我列的单子,我记在脑子里,碰见卖旧书的就弄几本。”
我说原来如此,心里对龙伯这人越发好奇,这么一个独居深山的老头还真不简单,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还想问点什么,龙泽啊呀一声,“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锅里还炖着鸡呢。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看看锅里。”
龙泽走了没一会儿我又睡了过去,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屋里的一条凳子上放着个手提灯,上电池那种。
心道这地儿也实在太偏了,连电都没通。
撑着一只手努力坐起来,立刻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儿,下一秒就见龙泽端着碗从门口进来,“来来来,尝尝这草果炖土鸡,在城里可吃不到,补得很,连喝几天保证你生龙活虎。”
说着就要喂我,我把碗接过来,“不用,我这只手能动,我自己喝,老麻烦你也不是个事儿。”
他嘿嘿笑了两声,看我把汤喝干净,抢着把碗搁下,坐在床边盯着我,“我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他这么一问我就得好生想一想了。
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估计李秋思的名字已经不在户籍册上,想着那个被人玩儿死的傻女人,真觉得叫这名字是耻辱,时刻提醒着我,她有多傻多可悲。
再说公司的一堆烂债务,欠银行那么多钱,就是不跳悬崖我也得被逼死,估计这会儿已破产清算,我名下的房产也被该查封拍卖抵债了。
这么多麻烦,我何必还要做什么李秋思呢。
于是锤了锤脑袋,“想不起了。”
龙泽愣了下,有点吃惊的说,“你不会是失忆了吧。”
说着一顿,“有可能,你当时头撞在石块上了,没流血但起了个大包,脑袋的问题最说不准,谁知道摔到哪儿了,不过你也别忧心,兴许过不了多久就想起来了,你就先好好养着吧。”
我点头,他又说,“哦还有,你要是想方便的话,就拉拉床头这个铃铛,我就在隔壁,这是木头墙不隔音的,我一下就能听见。”
说完拿起碗就要出去,我想说点什么,终是作罢。
将养了一周,终于可以下地,因为扭了脚,龙泽帮我做了副杉木柺杖,半天功夫就用顺了手,还能干点扫地的活儿。
屋子周围都是树林,乔木灌木杂生,以楸树、木棉、松树、杉树、枫树居多,间或有赤松黑松高高耸立,华丽的羽状枝叶向外延伸,如林中的神祗。下霜后,满林子黄叶红叶,如无数只红蝶黄碟在枝头驻足,在风中翩翩起舞,让人不再向往红叶醉舞的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