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负责孟岚这片考场的场官带着两位衙役前来收卷。
场官亲自用浆糊和白纸将写有姓名、籍贯等信息的部位糊上,而后小心的将卷子折好,放在衙役手中的托盘上。期间几人并无任何交谈,收完卷后三人转身匆匆离去,此时已是申时三刻交卷考生越来越多。
将卷子上交后,孟岚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再次唤来衙役,在其陪同下前往恭房。其实孟岚并不想解手,只是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身体仍有些滞涩,出去走走也好活动下|身体。
恭房距离甲申号有些远,从东向西几乎横跨了半个考场的距离。
由于已经交卷,孟岚没有一丝紧迫感。他慢悠悠的走着,观察着其他号房的考生。只见号房中众人有的正奋笔疾书;有的却咬着笔杆盯着前方发呆;有一脸成竹在胸者;亦有愁眉苦脸者;孟岚甚至看到有位考生整趴在考卷上呼呼大睡,不知是成足在胸还是已经完全放弃了……
突然,孟岚的目光扫到一旁站着的士兵。
居然是郑平。
郑三怎么会在这儿?孟岚不由心中疑惑:这小子一向娇惯,郑百户怎么舍得让他做大头兵?
而此时郑平也看到了孟岚,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岚面露惊奇,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遇见孟岚。两人对看一会儿,郑平突然冲孟岚咧了咧嘴。
孟岚皱眉,那笑容显然不怀好意。孟岚不由开始思索何时得罪过他。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一年多前他爹孟德金60大寿上,郑平调|戏卫颜不成反被当众打脸。由于事情闹大,作为主人的孟岚不得不想法平息事态。便给卫颜出了个主意,使得郑平出了个大丑。
若说他们间的交集便只有这件事了,难道郑平竟知道了出主意的是他?
那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使得孟岚没有散步的心情。他不知道郑平在打什么主意,但此时在考场上他是考生,敌强我弱。对方虽只是小小士兵,想要捣乱却并不难。
果然到了夜间,郑平的报复来了。
“只有这些了。”
孟岚看了眼木板上不仅薄,且根本无法连成整片的破棉絮,却没有收回银子。
那衙役看了看孟岚,也不推辞,接过银子后重新取过一份换过。
换过后的被褥虽连成一片,却仍有数个破洞。面前的被褥明显不如其他考生,孟岚却未拒绝,而是露出一个笑容:“辛苦两位大哥了。”
两位衙役对孟岚的上道颇为满意,推着堆满被褥的车往下一号房而去。
甲申号中孟岚开始铺床,刚抖开棉被闻到一股霉味,很可能自去年府试后就再也没有晒过。但这些衙役却是不能得罪的。府试期间的饮食、茶水都由他们经手,若是得罪了这些人。对方在饮食中加些什么,这府试他也不用考了。
孟岚面不改色的将被褥铺好躺下。想当年他在贫困山区支教时什么苦头没吃过?这种小把戏他还不放在眼里,怕就怕对方并不止步于此。如今他所能做的仅有养足精神,以应对明日的第三场考试,以及郑平可能会出现的幺蛾子。
或许是第一晚没有睡好,刚躺下孟岚便觉一阵倦意袭来。虽然周身萦绕着霉味,孟岚却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看到号房外站着的郑平时,孟岚便知道自己果然没有料错。
果然,一开考外边就开始作妖。或咳嗽或擤鼻涕,号房外不停发出唏唏嗦嗦的声音,每每孟岚到关键之处思路就被打断。
孟岚睁开眼冷冷看向郑平,对方却目视前方一脸无辜,仿佛发出噪音的根本不是他。若是被盯久了,郑平就咧嘴一笑,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