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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仁昉跟随在那内侍身后进了未央宫,一路拾级而上来到正殿,正色拜倒的同时,心里也在忐忑——天子怎么想起来召见她了?
当初她自知在天子面前被揭穿了真身,入宫请见的时候,天子都不曾见她啊!
难道——她想起自己前不久刚刚听到的那场八卦,巴陵王就任大司农——或许是与此事有关?
裴仁昉心思急转,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而天子也没有跟她卖关子,开门见山道:“朕听说,裴少监在跟石公的女弟子一起做买卖?”
石公的女弟子——丽娘?!
天子怎么会知道她?!
裴仁昉心头猛地一震,唯恐天子来意不善,迅速在心底斟酌了言辞,毕恭毕敬的答道:“正如陛下所言。姜氏女的兄长,便是姜氏石的制造者,她在兄长身边耳濡目染的久了,也略学了几分本领,小女儿家胡闹罢了,不成想竟有幸为陛下所知。”
朱元璋听她为姜丽娘谨慎遮掩,不禁暗暗点头,别管前世结局究竟如何,此人的心思倒是不坏。
他无意去玩云里雾里那一套,当下便直言道:“可是朕听说,那个小娘子很有些机灵,做的东西都颇有趣。裴少监——能不能劳烦你牵线搭桥,也叫朕入一股进去?”
裴仁昉先是愕然,继而又是一惊。
……
姜丽娘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
从无到有创造一件东西,即便是有配方跟制作程序在,过程中也难免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问题。
譬如说,因为没有通过搅拌将玻璃溶液中的气泡搅没,最终的成品很不如意……
好在这只是最开始的试验阶段,投入的原料并不多,姜丽娘亏得起。
窑里的温度远超外界,姜丽娘全身都包的严严实实,热的受不了了,就出去透透气,可巧这时候有人来找她:“裴少监使人来给丽姑娘送信呢。”
姜丽娘这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解开包着头发的布条,洗了把手出去,却见裴仁昉身边惯常带着的小厮正候在外边,身旁还跟着个面白无须、垂手侍立的中年人。
时下男子多以蓄须为美,裴仁昉这样的年轻人也便罢了,中年男子95%以上都是留着胡子的,姜丽娘看了几眼,再想到之前元娘说的话,忽然间福至心灵。
或许,他就是未来姐夫派过来的呢!
裴家小厮的话证明了她的猜想:“姜姑娘,我家少监在齐云楼设宴,请您今日务必赏脸前去,他有位贵客,对您的生意很感兴趣,所以委托少监请您过去……”
一个疑似内侍的中年男子,一位裴仁昉都尊称为贵客的来宾,几个条件综合起来,不是未来姐夫是谁?
姜丽娘回想堂姐说的话,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温文尔雅、笑容和煦的青年男子来,当下满口应下,又问:“只请我一个人去吗?”
小厮有些迟疑的空档,那中年男子便笑眯眯的接了下去:“那倒不是,也有人往少府衙门去请令兄。”
姜丽娘“噢”了一声,便往自己住所去更衣,带上湖州,乘坐马车往齐云楼去了。
等到了地方,小厮跟中年男子一左一右在前引路,上二楼之后拐到某处包间门外,那中年男子毕恭毕敬道:“公子,已经请了姜小娘子过来。”
里边有人应了一声,继而门扉从内打开。
姜丽娘想着是第一次见未来姐夫,脸上便礼貌性的带上了几分笑,进门之后打眼一瞧,便见一年轻男子居左侧上位,裴仁昉在右。
单单论脸的话,裴仁昉自然胜过前者万千,但前者周身那股威仪与气度,却要胜过裴仁昉无数。
不愧是皇帝嘛!
嗯?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姜丽娘有些茫然的皱了下眉,又转过头去看裴仁昉。
裴仁昉抿着嘴唇,一脸拘谨的看着她。
姜丽娘将目光抬高一点,终于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裴仁昉头顶的“女状元”三个字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
姐妹,快逃!!!
姜丽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