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萨塔监狱里被关押了二十几年,他的人格和自尊完全被打压,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得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尤其是他的狱友们都是犯下过无数人命、茹毛饮血的暴力恐怖分子,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科学家,从没伤害过别人,更别说杀过人了,他连保护自己都很难,只会成为其他人欺负和仇恨的对象。
“可以,但是你不要动逃跑的念头。”
沈酒看着眼前这位跟实际年龄相比苍老二十多岁的老人,他看起来比约翰森博士老了一个辈分,也没有约翰森博士那种自信和果断,二阶森如同一只受惊吓的小动物,刚从被长期关押的笼子里被放出来,一举一动都带着慌张和戒备。
她对二阶森的经历和他这个人并不了解,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被关押在摩萨塔监狱几十年,体验过这样一段生不如死的残酷经历,还能保持基本的人性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他脑子里装着的学术没有忘记。
沈酒想起在B5097牢房里的墙面上看到的那些涂鸦笔记,她相信二阶森的身体虽然被囚禁了起来,但是他的大脑没有,他还在监狱里记录着他的研究公式,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抄下来的短句,也许是他自己的造句。
——【我的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使我所爱的人得到幸福。】
——【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有隔阂,因为他们的敌人是整个世界,一旦他们产生隔阂,世界会立即将其征服。】
——【让死人去埋葬死人吧,我们既然有生命,我们就应当活下去,而且要活的幸福。】
……
还有一句,沈酒在墙上看到,被写了很多遍,她不自觉地念了出来:“上帝要那些人灭亡,必先使他们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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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读过《战争与和平》?”
正在鼓起勇气迈出脚步,走出飞行器的二阶森激动地回头,硕大的明亮眼睛瞪着沈酒,仿佛是遇见了知己。
“原来这是一本书上的句子吗?我在你的牢房里墙上看到的。”沈酒耸了耸肩,将他推了出去,
二阶森猝不及防地被推出飞行器,不,准确地来说,是被沈酒丢出去的,他不是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那就让他尽情看个够。
不仅用眼睛看,还让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摔在了坚硬的黑色冻土上。
看到二阶森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样子,似乎摔的不轻。
沈酒以为自己下手重了,把这个瘦弱的老头摔死了,走到他身边查看了一下,二阶森并没有昏过去,但是他做出的奇怪举动让沈酒觉得不可理喻。
二阶森竟然脸贴着冻土,用力地嗅着上面的气息,他的脸都被冻红了,手指冻得僵硬,却根本毫不在意,依旧在表情痴迷地用身体接触大地。
他舔了几下地面,仰起身子来,张开嘴,用舌头去接天空中飘下来的碎雪。
“是雪!天呐!我尝到了所有的味道!”
他在迷雾中放声大笑,像一个第一次见到下雪的孩子,兴奋极了。
沈酒站在他身后,微微眯起眼睛,示意他站起来,“尝过自由的滋味了吗?”
二阶森回过头去,脸色顿时变了,前一秒的兴奋和快乐全部消失了,表情惨淡的比周围的迷雾还要消极颓废。
“自由”这个词,二十几年来,每一天每一秒,对二阶森来说都是一个诅咒。
这个诅咒是他自己设下的,没有人能够帮他解开,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打算解开这个诅咒。他已经做好了终生伴随着这个诅咒去死的想法。
“我已经告诉过王爵,不会帮他做任何事,他将我释放出来,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二阶森说完,十分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由于在冰冷的冻土上趴得太久,他的膝盖几乎被冻住了,使得他刚一站起来,就踉跄地再次摔了出去,趴跪在沈酒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