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日一别,顾雪绛再未见过林鹿,直到今天。
他曾去医馆二楼寻人,却见门牌上刻着‘林’字的小诊室闭门锁户。
现在仔细想来,或许那人真的不叫林鹿。学院没有林鹿,他找不到一个不存在的人。
顾雪绛略过烟丝止疼的事,寥寥几句说完前因后果,徐冉觉得很有趣,程千仞却没什么反应。
“不说真名,大抵是有苦衷,不用计较。”
“我不是计较他身份姓名,我需要找到他。”顾二略一思索,“既然他曾让书给你,不如这样,你帮我……”
程千仞不同意。他对林渡之印象不错,对方似乎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顾二猛然握住他肩头摇晃:“此人医道造诣超群,敢想敢为,关乎我武脉能否重获生机,下半辈子怎么过!你帮不帮我?!”
程千仞咬牙:“我帮!”
于是顾雪绛定下计划,称之为‘守株待鹿’。
徐冉哈哈大笑,说不如叫‘手把手教你如何捕鹿’。
程千仞摇头。唉,俩神经病。
***
南央城的仲夏,赤日炎炎,暑气蒸腾。
白昼渐长,被炙烤的雄城迎来一年中最难熬的几天,日落时分才热闹起来。晚饭后的人们聚在街头巷尾树荫下闲聊,店铺酒肆华灯初上熙熙攘攘,姑娘们换上轻薄水滑的新裙,结伴逛市坊。
天热人心浮躁,南渊学院又尽是些年轻气盛的学子们。平日习惯了放学人潮拥挤,此时却觉格外难捱。
“前面的走不走啊?怎么回事!”
“怎么走?你有本事打洞钻过去!”
几路人潮汇流,地上吵成一锅粥,半空中武修们飞檐走壁,踏枝点花。黑衣督查队员紧追其后,高声喝止:“站住!这里不能飞!”
那些凌空腾转的潇洒身影,看得徐冉好生心动:“程三,咱也飞吧,我背顾二,我们兵分两路,东门见。”
顾雪绛懒懒抽着烟:“不飞。”
程千仞如今不用上课,每天在荒林练剑,放学时与两位朋友在医馆门前汇合。可是自打他们见面,就没挪开几步。
“不如下次晚些出来,钟声响后半个时辰,总该好点。”家里无人等他吃饭,回去早晚有什么不同。
徐冉应了一声,忽然跳起来张望:“原来是建安楼出事了,扎起木栏白布围楼一大圈,不知在干什么……有砖瓦木料,好像在修楼。”
周围人听见纷纷抱怨。
“怪不得堵成这样。”
“好端端的大夏天修楼干什么?有钱来扩路啊。”
反正大家都走不了,不如八卦闲聊,总有人消息灵通。
“你们不知道?双院斗法时,皇都有一位贵人要来观战,学院负责接驾。建安楼临近演武场,居高临下视野最好,当然要翻修一新,迎贵人入住。”
“这是真的,我昨天亲眼看见南门运来几大车奇花异卉,都是叫不出名儿的珍奇,往建安楼方向去了。”
“我南渊不知接过多少大人物,这次的贵人有多贵重?一座城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