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是个守诺之人,承诺了赵勇在山寨归顺朝廷后,会庇佑山寨,保其安危,便会做到此事。
在郑万晕迷期间,他便将知府叫了过来,吩咐了几件事,在写奏折进京请命的同时,已着手安排山寨中一千多户土匪在当地安置,变成良民的事儿。
本来绿水镇住的人家就是寨子里土匪的亲眷,是随着山寨慢慢从一个小山村发展成小镇子的,因这边闹匪贼,附近也没人敢靠近,荒地也有不少。
所以土匪下山安置在绿水镇,以绿水镇为中心建起家园,开辟荒地,安家乐业,这些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不过疏通了官府,再给这些山匪登记户籍,造册分田……
秦御亲自督办,没几日便也做好了,待郑万能下床时,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现在差不多整个州府都知道秦御人在这里,还在关键时刻出现救了他威永伯的性命,并且收服了虎山寨众人,又给朝廷立下了一功,郑万便是心中再窝囊憋屈,便是手中有再多的亲兵,那也不敢对秦御做什么了。
许是因为军营中没有女人的关系,加上郑万带出来的兵,秦御也不放心,故此做这些后续之事时,秦御并没有让人将顾卿晚也接进军营中来,仍由着顾卿晚自己呆在山寨中。
过了七日,秦英帝的圣旨才到了军营,圣上奖赏了秦御不少恩赐,命当地官府尽快安置好山寨的山匪,并令威永伯留下一部分官兵协助安置,其他兵马凯旋进京。
接到圣旨的翌日,军队开拔,秦御才让人将顾卿晚从山寨中接了下来。
算起来,从那日夜里秦御离开,顾卿晚已有小半个月没见到他了。这半个月她在山寨中过的别提多舒坦悠闲了,这会子被秦御派人接下山,顾卿晚心中还有不舍怅然之感。
她身上穿着很寻常的女装,头上带着帷帽,浑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绕是如此,刚进了营地,还是引得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盯视。
“怎么会有女人?”
“说是燕广王的女人,听说这次燕广王就是带自己女人出门游玩的,玩到这里,凑巧遇上了剿匪的事儿,便横插一杠子。”
“啧啧,拥着美人,还他娘随便就将剿匪的功劳抢了,真是好命啊。”
“哎,这等醉生梦死,快意人生的日子,老子能过一日,这辈子也值了!”
……
顾卿晚听着这些议论声,嘴角禁不住抽了抽。秦御现在这样风光,谁能想到,他出京根本就不是游玩来了,是携了怒火出来抓人的,还游玩呢,分明前不久还在带着她狼狈逃命好不。
大军已经准备好开拔,顾卿晚跟着引路之人到了军前,就见一辆颇为宽敞的流苏顶盖马车停靠在官道上。
“殿下已经在马车中等着了,请上车。”
他言罢,还将脚踏放好,侧身让开,顾卿晚点了下头,提裙上了车,刚将车门推开一个缝,兔兔已是迫不及待的化成一道金光,从顾卿晚的袖口射出,挤进了车厢。
这些天兔兔一直在山寨里头陪着顾卿晚,已经好久不曾见过秦御,说起来小东西还真没离开过主子这样久过。
若非是顾卿晚,再没第二个人能让兔兔离开主子这样久了。不过这样也可见,兔兔俨然已经将顾卿晚当做了另一个主子。
顾卿晚跟着兔兔进了车厢,却见宽敞的车厢中,秦御正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身上穿着一件绯色团花圆领的纱袍,袍摆下露出素白的束腿绸缎长裤,脚上踏着一双青丝云履,腰间挂着个黄色丝绦缀着的花鸟纹碧玉佩。
墨发束着,扣了羊脂玉冠,几分懒散的靠在弹墨秋香色的大迎枕上,一手撑在脑后,一手正抚着膝上兔兔的脑袋。
窗外的阳光透过微微飘浮的杏色薄纱窗幔,洒落在他身上,一派贵公子的矜贵打扮,令他本就倾城的容颜,显得更加风流俊俏,妖冶夺魄。
他这样子,还真像方才军营小兵说的,携女人出来游玩的皇家纨绔。
他半眯着眼,似睡未睡的模样,明明听到了她上车的动静,却连眼角风都没瞥过来一下。
顾卿晚脚步顿了下,有些搞不清状况。她回头将车门缓缓关上,又将头上的帷帽摘掉放在了一旁,这才想起来。上次两人分开时,好像是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
秦御最后离开时,还留下话,说是要她等着。
难道说,这都过去多少天了,这厮还惦记着荷包那点小事儿呢?
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顾卿晚腹诽着,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到了美人榻前,笑着道:“嫌少看殿下穿这样艳丽的颜色,平日里殿下总穿青色玄色之类的,我给殿下做的荷包,便也是偏冷的颜色,不巧今日殿下就换了衣裳,看来这荷包却是做的不合适了。”
她说着,从袖囊中拿出一个青莲色的荷包来,抬手便冲着窗口往外丢去。
却见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秦御,顿时坐起身来,抬手便精准无误的将那荷包从半空中截下,捏在了手中。
他望去,却见荷包是寻常的元宝形,用的料子是青莲色带竹叶暗纹的云锦,上头却绣着一丛月色下的竹林。
月色在竹叶间半遮半掩,竹叶在风中舒展,竹枝横斜,竹节笔直,不管是构图还是绣工,亦或者是配色,都无可挑剔,竹林的图案和绸缎本身的暗纹相互辉映,更显得雅致。
一瞧这荷包便是用了些心思才做成的,秦御面上顿时便有了些笑意,拇指在荷包的绣纹上抚了抚,方才抬眸看向顾卿晚,道:“还算你有些良心。这荷包做的不错,谁说和爷身上衣裳不配的?爷这等容貌气质,要什么搭配,怎么穿戴不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他言罢,将荷包递给顾卿晚,道:“过来,给爷系上。”